“归家”当铺内堂,烛火通明,如同白昼。赵文宇端着茶杯伫立在窗前,一轮明月当空挂着,远处惊悚、苍急的狗吠声让他微微邹了邹眉。
生逢乱世,家犬饿急了性子会变野,而野狗是会吃人的。当下,是人跟这个世界争生存的权利,与物种无关,都想活下来……
杜百科轻声来到赵文宇身后,静静的等待着。
赵文宇听到身后的动静,回了回神,举起手中已经冷透的茶杯,浅浅的啜了一口,没有回头:“杜叔,你如今觉得,这北歌……如何?”
身后沉吟了许久,方才开口。
“属下觉得这北歌……有些特别……”
“我觉得也是……”赵文宇转身,看着一脸严肃的杜百科。
杜百科道:“当初北歌第一次来当铺典当东西时,一身怪异的行装,给人的感觉好似逃难的灾民一般。而现在,相比之下,才短短大半个月,他就变了很多,现在总是给人一种自信满满的感觉。而他训练的手下,也不一般,应该能跟府上的三品侍卫相提并论了。”
赵文宇嘴角微微一扬,心中有些欢喜。“哦?是吗?……杜叔很看重北歌啊!那么本世子这趟看来没有白受罪。”
杜百科摇摇头道:“殿下,北歌的身份还没弄清楚,还是小心为好。属下总觉得北歌太神秘了,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总有他的成长踪迹,雁过留痕,人过留声,而北歌,就好像是天上掉下来的一般……”
“嗯?天……上掉下来的?”赵文宇对杜百科这句话很感兴趣。
“呃……属下是打个比方……”
“我知道。”赵文宇把茶杯放到鼻边,闻着冷茶的清香。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杜叔,你想过没,如果北歌能为我们所用,那么他越神秘对我们来说作用越大。至于他是何底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滨之臣莫非王臣,他能逃出我们手掌吗?就算他是神仙又能怎样?既然下凡了,那就得遵守凡间的规矩,不是吗?”
赵文宇接过杜百科给他换的热茶,闻了闻,浅浅的啜了一口。
“杜叔,既然北歌是聪明人,那么我们就用对付聪明人的办法,我打算直接跟他摊牌。对于聪明人来说,牌,摊的越早,预示着我们越有诚意。与其藏着掖着,最后被他发现,还不如我们表现的豁达一些。”
“属下觉得,还是请示一下京里比较好,毕竟这事太重要了。世子您的身份太敏感了,朝廷、文官、武将不管那一方,对于王府的动静都极为关注,如果被有心之人知道世子您现在的处境,稍有差池,会出大乱子的。现在水灾的势头已起,有心算无心,不得不防啊!”
“没时间了啊!”赵文宇转身望向窗外的明月。
“张政说了,北歌只会在此地停留一个月,也就是训练他的侍卫。而现在,已经过二十多天了,时间所剩无几。如果飞鸽传书请示父王,来回怎么也得十天,到时候北歌要走,我们怎么办?强留?未必留得住啊!”
“再说了,我仅仅是表露身份而已,又没别的,看看北歌是什么反应。如果能为我们所用,那就最好,如果不能……到时候再说吧!”
杜百科沉吟了一下道:“一切听殿下安排。”
“各地灾民现在怎么样了?”赵文宇转身问杜百科。
“回殿下,据各江南各地的密探汇报,以江宁、杭州为中心,整个江南的灾民潮已经基本形成。江宁上游已经淹了两地,黄河也有决堤的迹象,各地官府已经无力管控。西边、南边灾民全都往江宁、杭州等大城市蜂拥而去。而江宁等地也开始加上对城内的管制,一般只准进,不准出,粮价已经在飞涨。如果上天有眼,后续灾情得以控制,那么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乱子,只是会多死一些人。不过……现在刚开始进入汛期,一切都很难说。”
“朝廷对此有何对策?朝中的大人们又是何办法?总得管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