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落地之时,养烈只觉身体一震,失去平衡的危机感顿时从胯下传遍全身。
护城河两丈之宽,又是被烈火包围,寻常战马根本不可能一举越过,若非养烈坐骑晓敏,恐怕此刻已经坠入火海之中。
战马发出一声嘶鸣,两只后蹄由于没有靠岸,导致它连带着养烈迅速地向护城河坠去。
千钧一发之际,养烈绷紧全身肌肉,跳将起来,然后踩着马背往前翻去,重重地倒在了城门之下。
城内的守军急忙出来,把养烈扶了进去。
厚重的城门渐渐合拢,发出一阵令人心如刀绞的声音,城外的魏兵即使知道自己已经被放弃,却仍在作最后的挣扎。
养烈怅然回望,战马已坠入护城河的烈火之中,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哀鸣,而护城河外,两个秦兵将长戟刺入了最后一个魏兵的身体,然后割下了他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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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停了,安邑城四处飘散着浓烟,飘向天空,飘向原野,只是夜幕沉沉,将这浓烟也隐了下去。
待走远之后,甘罗忽地停下马来回头看了看安邑城,不久后,那城头上亮起了微弱的火把光,应该是魏兵在清扫尸体和废墟。
赵菲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也不知道甘罗在看些什么,想些什么,便就嘟囔着问了一句。
“我的上卿大人,你杵着发呆是何意呀?此次攻城所获颇丰,大将军可等着你报喜呢。”
甘罗回过神来,又拨转马头继续向大营走去。
“喂,我问你话呢!”赵菲见甘罗不搭理她,便又撒气似地问了一句。
甘罗将嘴角微微扬起,却只是幽幽叹了一句:“是啊...”,然后扬鞭策马驰骋在原野之上,将身后的安邑城越拉越远。
回到军营后,甘罗和蒙毅被虎卫营的一队亲兵带着进到了大帐里面。
蒙骜见他二人回来得如此之快,倒是有几分意想不到。
“前方战事如何?”
蒙毅跪地,胜利的喜悦浮现在他年轻的面庞上。
“孙儿不辱祖父将令,有幸辅助上卿大人取得攻打安邑的首功,特来交令!”蒙毅说得很振奋,一字一句将战斗的伤亡代价讲得尤其清楚,“前锋营各分五百将士攻打四门,共计斩首三千六百五十二,战车毁损一百零三,士兵战死两百四十九......”
“好!很好!”蒙骜大喜道,急忙走过来扶起蒙毅,转而像甘罗赞道,“上卿妙计,委实让老夫敬佩,老夫立即修书上奏大王,以报上卿之功劳!”
甘罗拱了拱手,却是推辞道:“得大将军信任,甘罗幸不辱命,只是这功劳甘罗不敢贪没,少将军调度有方,令行禁止,这才......”
“诶!”不待甘罗说完,蒙骜便将他打断,“上卿莫要自谦,毅儿不过做了些寻常之事,岂可与上卿之计相提并论。”
说罢,蒙骜转身走到几案,召左右护兵取出白帛,一边奋笔疾书,一边大喜道:“大军行走月余,连克数城,老夫自觉以众凌寡,算不得几分功劳。但今夜上卿智计,以区区两千兵士奇袭安邑得手,实乃大喜之事。老夫这便修书大王,奏上捷报。”
“大将军...”甘罗言欲将出,然而又是被蒙骜打断。
蒙骜头也不抬,只是向蒙毅叮嘱到,“还有两个时辰就天亮了,毅儿,你与上卿快去歇息吧,往后几日不免恶战,切不可放松才是。”
“诺!”蒙毅回道,旋即和甘罗一同退出了营帐。
甘罗有些茫然,他看了看蒙毅的脸色,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仍是如刚才那般喜悦与振奋,只是那藏于眉眼之下的一丝晃动,却让甘罗觉得,蒙毅有些气馁,或者,有些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