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烈闻言大惊,如此局势之下人人自危,那些百姓又是遭受强掠房屋粮食,被逼进城,若此刻再用强逼走他们,走投无路之下,定会激起民变!
养烈心乱如麻,咬紧牙关竭力地想了片刻,随即大喊道“你再带一队人过去帮忙,另寻开阔之地,用石料将粮草围起来!切记!一定要看准风向!莫再让粮草被火星引燃!”
“喏!”骑士答道,话音未落,他已翻身上马,调转马头向河流方向奔去。
安邑城的火越来越大,大片大片的房屋接连起火,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焦臭味,直熏得人两眼犯晕。
“王参将!徐参将!宁校尉!”养烈强稳心神,很快召来三位副手,拔出剑来斜指夜空,大声喝道:“城外敌军兵寡,不可再让投石机靠近!你三人各带人马,随我杀出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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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桥落下,在护城河的两岸砸出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城门也开了,安邑城里的骑兵带着一股黑色浓烟冲了出来,他们高举长戟,眼中充满了狂怒。
“杀...!”
魏军嚎叫着,像是被逼急了的野兽,不顾一切地冲向他的敌人。
然而,此刻的秦军队伍里,号令者甘罗,却已嘴角扬起,暗暗称快。
“他们果真中计了!”蒙毅惊呼道,几乎是喊了出来。
与此同时,甘罗也已一声令下:“改换火油!焚烧吊桥!”
令声一落,秦兵从战车上搬下了准备好的陶罐,里面早已封盛好了火油。
投石机退却百步,短短半刻功夫,魏军已经从四门涌出几千骑兵和步兵,但这些魏军再无退路,因为他们身后的护城河也已化作熊熊火海。
火油浮于护城河水,再施火点燃,整条河面瞬间蹿起几尺高的火舌,未几,那吊桥也被火焰吞没,变成了漆黑的木炭断落无数残渣。
魏军出城两三百步,昏暗的视野渐渐明晰几分,他们猛然发现,自己面对的竟不再是寥寥数百人的战车和投石机,那些匍匐在地面上隐藏的秦军弓箭手已经站起身来,张弓搭箭射出茫茫箭雨!
利箭破空的风啸声如此地令人胆寒,面对着狂风骤雨般的乱箭从天而至,魏军在一瞬间就倒下一两百人!
蒙毅见此战之烈,不禁感慨甘罗用兵之机巧和心计,自己虽饱读兵书,却对今夜甘罗所行之计万料不及。
一道烈烈燃起的护城河,夜幕与火海,将安邑城隔成两个世界,魏军见后路已绝,退无可退,必死之心已到极致!
喊杀声振聋发聩,不断地轰击着所有人的耳膜,在魏军逼近之前,战车上的所有抛投之物尽已完毕,秦兵轻车烈马,持戈以待,加上数轮弓箭率先歼敌,他们根本对魏军的骑兵无所畏惧。
“将士们!你们的战功来了!”甘罗挥斥方遒,直指百步以外的魏军人马,如是喝道。
秦兵暴起,又一股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响彻在安邑城外,这一次,秦军看到的是军功,是荣耀!
与抱着必死之心的魏军不同,这些前锋营里厮杀过来的悍卒,能存活下来的,早已经历了不知多少次战争中最残酷的洗礼。
死亡,对于他们来说是早已被忽略的名词,每一次战场厮杀,这两个字就会演变成难以想象的——狂欢!
两军短兵相接之处,秦军就像一群永远不知满足的饿狼,遇到了孤身在外的羊羔,那长矛刺入血肉、大戟砍断骨头的声音,似乎也变成了饿狼吞食猎物的争相撕咬之声。
甘罗和赵菲站在杀阵的后面百步之遥,他们无法想象,分明是两军浴血拼杀的情景,竟然是一群饿狼在分食他们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