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尉将手掌重重地往舷墙上一拍,当即怒道:“少将军英武过人,难不成还会被缚网伤到么!缚网将那贼人困住之后,你们即刻将其押上来绑好,再把少将军放出来便可,有何做不得的!”
兵卒面露惧意,生怕这一网下去惹出祸端,战战兢兢地不敢动手。
郡尉见状,又是恶狠狠地吼了一句:“等什么!还不快把缚网撒出去!”
盛怒之下,兵卒岂敢不遵从命令,缚网从他们手中撒出去后,不偏不倚地落在了蒙恬与两个黑衣人的头顶上。
三人缠斗中突遭缚网,若分出精力去躲避,那便是给对手可乘之机,何况他们脚下的小船面积狭小,本就没有多少可能去避开从天而降的缚网。
随着铜锥扎入木板的声音响起,缚网的四个角稳稳地固定在了小船上面,制作缚网的麻绳足有三指粗细,又经桐油浸泡,寻常刀剑一时间根本难以割开。
这一网下去,小船上的燕丹、蒙恬及两个黑衣人皆被困住,动弹不得。
燕丹面无表情,两眼空洞,甚至看不出他有太多的求生欲望,反倒是两个黑衣人和蒙恬大眼瞪小眼,死盯着对方大喘粗气。
“让少将军受惊了。”“郡尉见功劳到手,眉目舒展,一个劲儿地捋着颔下胡须大声呼喊,笑得极是欢快:“来人,速将那两贼人擒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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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被解出来的是蒙恬,但蒙恬出来之后就愤愤地站在船头,即便郡尉亦步亦趋地走过来向他连声致歉,他也只是摆个臭脸丝毫不理人,郡尉没法子,识趣儿地退开了。
未几,燕丹也从缚网里解出来,十个兵卒齐齐看住他,先是检查有无大碍,然后带到了船舱内部锁了起来。
而那两个黑衣人则是被绑得结结实实,由兵卒押着向郡尉走去,以让郡尉发落。
郡尉的眼神闪着亮光,他的脑海里已幻想过好几次受赏的情形,不禁嘴角上扬,哈哈地笑了起来。
“区区两个小贼,还能从我手里逃了不成?”
铮……!
一道寒光从黑衣人的嘴里喷发出来,只一瞬间,这道寒光便割断了另一个黑衣人身上绑着的绳子,绳索骤然断散开来,双手重获自由的黑衣人立即以迅雷之势夺了一柄剑,然后横在了郡尉的脖子上。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直到那片薄如蝉翼的暗器落地,众人才反应过来—黑衣人居然还有这样的后手!
郡尉的笑容戛然而止,换做了一副僵硬的面容,而那些兵卒也是木然地看着这番情形,完全被惊呆了。
“都别动!再动我一剑要了他的命!”黑衣人威胁道。
郡尉定了定神,虽是心中焦急,但他行伍出身又官至郡尉,在这种情况下还不至于茫然无措,随冷冷说道:“杀了我,你们会死得更惨,而且你们一样带不走燕丹。”
怎料那黑衣人仰天长笑,凄怆道:“惨?我墨家弟子筹划多时,死了多少弟兄,若殿下无归故国,是我二人不力,岂惧死哉!”
此时另一黑衣人走了过来,说道:“带不带得走殿下不是你说了算,你命在我们手里,那便是我们说了算!快把殿下交出来,否则,你就陪我们一起死吧!”
郡尉暗暗咬牙,心知眼前这二人身处绝境,定是要以自己为人质逃离此地,他哪里敢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把...把燕丹放、放了。”郡尉犹豫再三,还是下了命令,毕竟自己的命都没了,再大的功劳都是白费。
须臾之后,燕丹从船舱里走了出来,他的神情很疲惫,阴沉的脸色之上总算有了一点表情,只不过这表情不是喜悦,与此相反,燕丹的目光里满带悲拗,他看着满身是伤的两个黑衣人,几欲垂泪。
“你不能走。”
一句不轻不重的话远远飘来,却似有极强的穿透力,直扎进燕丹的心田。
“你若回燕国,那必将是整个燕国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