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呀……!”
一队秦兵倒下,又一队秦兵补上,甘罗已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人死在了这个泥泞的充满血腥味的渡口岸边。
人马虽多,却不一定能够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因为渡口的位置很狭窄,几个黑衣人齐心协力堵在那里,纵有成百上千的秦兵,也无法发挥压倒性的人数优势来迅速抢回渡口的控制权。
望川渡口在此刻被无数星星点点的火把光照得通红,河面倒映此光,也变得通红一片,加之空气中不断涌入鼻息的血腥味,让不少人产生一种河水被鲜血染红的诡异错觉,直欲作呕。
蒙恬心急,欲带领府兵冲上去与那几个黑衣人交战,拿下燕丹。但为了赏钱和军爵疯狂涌上去的秦兵却是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甘罗心知挤不过去,便抽身一跃,在树梢之上居高临下观察情况,甘罗摸出背上的弓箭,目不转睛地盯着渡口,准备随时找准机会射杀那几个黑衣人。
燕丹正在登船,两个黑衣人一左一右,挥剑斩断栓缚于木板桥上的绳索,绳断之后,船只顺着湍急的河水向下游而去,速度甚是惊人。
战船上的弓弩手及时发箭,然而天色漆黑河面风疾,小船的速度又快,几波弓箭之后,并没有将燕丹三人拦截下来。
郡尉也是看见了这个情况,他双目一瞪,急得大吼:“快给我登船去追!燕丹不能跑了!”
扁舟甚急,河中的战船虽能承载兵力,但速度却远不及这种小船,一时间燕丹竟在河中越来越远,竟要渐渐逃离众人视线。
郡尉死死地盯着那艘小船,再次高喊:“战船上的人听着!五人一队乘小船给我去追!抓住燕丹者,晋簪袅,赏钱五千!”
大船的甲板上顿时放下不少小船,不一会功夫便有上百名秦兵乘小船追去。
此刻渡口处尚有十来艘小船,簪袅军爵和五千钱所带来的巨大诱惑彻底激发了秦兵们内心的血性,一个个如着魔般地冲上渡桥,与那几个黑衣人厮杀在一起。
片刻之后,几个黑衣人绕是全力应战,又怎能敌得上这么多疯狂血勇的秦兵,在其中一个黑衣人被秦兵的长戟刺死的情况下,左侧的防御很快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秦兵争抢着登上小船,挥桨一摇,又有几十人顺着河流追击而去。
“啊……!”
一道注满杀气的剑风横斩下来,船身霎时化作大大小小的碎片,有几个刚登上船的秦兵,也被瞬间撕裂,未及人死,未及惨叫声平息,残肢断臂已沉入鲜红的河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发出这道剑风的黑衣人也付出了代价,一发利箭射穿了他的胸膛,黑衣破碎,鲜血直流。
黑衣人捂着胸口踉跄着后退几步,他将目光落在了树枝上的甘罗,夹杂着震惊、憎恨,似乎不敢相信这么远的距离,竟然是一个少年射出了让他丧命的这一箭。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黑衣人整个身体沉沉地倒了下去。
秦兵们争相前去斩首,像是有一块金子掉在了地上,每个人都想据为己有。
须臾,一个人头被秦兵高高提起,脸上的黑布也已被扯下。
那名秦兵不停狂笑,满脸的血污和这狂笑并在一起,看起来极是狰狞:“哈哈哈哈,是我的!是我的!”
甘罗远远看去,那颗人头上是一张熟悉的脸,一颗大痣,痣里有一根又粗又长的毛发,只不过,他的眼睛瞪得很大,充满了不甘与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