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暖因为没有带手机,所以不知道应然深才是爽约的那个。他告诉唯暖,晚上约了朋友谈事情,不能陪她吃麻辣香锅了。
这条信息就在唯暖刚刚被温璟沐带走的五分钟之后发出的。
唯暖没有看到。
楼上的日料有玻璃包厢,却不是全封闭状态,里面的人看的到外面,外面经过的人却看不清里面。
温璟沐点了很多菜,从上菜开始便一个劲的给唯暖夹菜:“暖暖,你要多吃点补一补,看你最近你都瘦了好多。”
唯暖看着摆满桌的海鲜,根本没有任何胃口。
最近她的胃口一直很差,她已经失去了对食物所有的欲望。
其实,她已经维持“丧”的状态很久了,而可悲的是,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复原。
温璟沐给她夹的菜她一点也没吃,只是拿着筷子拨弄着盘子里的生鱼片。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便养成了用筷子拨弄菜品的习惯。可能只是单纯的出于无聊吧。
她并不知道温璟沐一定要带她来吃这顿无聊晚餐的目的,直到眼睛的余光里看到了两个熟悉的高大身影一前一后的向着自己走了过来。
她惊诧的抬头,是应然深跟奚明森二人。
两个人一前一后拉开自己隔壁包厢的门走了进去。
其实这种包厢虽然看似私密,隔音性却一般。所以,隔壁如果不是刻意降低了声音,交谈内容一定可以被邻近包厢一字不漏的捕捉。
两人点了很多酒菜,然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话题都无关痛痒。
其实,此时唯暖已经完全明白温璟沐的意图。她就知道,温璟沐每次的安排都有深意,可她却很想躲开。于是她果断站了起来,要往外走。
温璟沐抢先一步压住了她的肩,示意她坐下。
因为,奚明森终于将话题带入了正题。
“你都决定了吗?”
“决定了。”
“为什么一定要走到这一步呢?”
“以前她曾经很喜欢你。是我自私,不顾她的意愿,生生斩断了她对你的情愫,将她强行留到了身边。”
“我知道。”
“你知道?”
“去年五棵松的演唱会,最后在观众席迟迟不肯离去的是她。后来跟她交谈,我才发现,她对我的了解甚至比我自己还要多。那一刻,我便能确认她是我的粉丝。只是,她已经有了你,所以,我便被她排了很远的距离。”
闻此,温璟沐眼神复杂的看了下唯暖,唯暖视若无睹的低下了头。
她知道,以前温璟沐把她想得太简单了,他以为她只喜欢应然深,却没想到她的前尘旧爱以及今世新欢都在这里了。
应然深苦笑一下:“什么也躲不过你。”
“她是一个很长情的姑娘,我二十多岁的事情她都能如数家珍,可见她动心了便会用心。现在,她对你的感情明显比对我的要深刻的多,你确定她能承受这个结果?”
“她总要长大的。”
“你知道,不会有人会比你对她更好了。”
“如果我要对她足够好,就不会舍得她受一丁点的伤害,更不会离开了。”
“真的没有任何余地了吗?年少那些模糊的感情真的可以胜过当下吗?”
“所以才要拜托你照顾她。只有你照顾她,我才放心。”
“好!喝酒!上次说好的不醉不归,最后却没有尽兴。今晚,一定不醉不归。”
后面便响起了两个人推杯换盏的声音,他们很少再交谈,所有的言语全部都落在了杯中酒里。
虽然两个人的对话简单,却简单明了。
应然深要离开了,要放弃她了,要去找他的青梅竹马了,所以,要把她委托给别人。
她很想站起来亲自去问个明白清楚,解开郁结心头许久的困惑,却又害怕直面残酷的现实。她其实胆小如鼠。
更何况事实摆在眼前了不是么,为什么还要去自取其辱呢。
这么久以来,他总是打着保护她的名义,不让她听不让她闻不让她看。即使到了现在,即使他已经决定不要自己了,却还在替她做着所谓的决定打算。
可悲的是,即使如此,她心中竟然仍旧抱有一丝丝的侥幸。
一个活在爱情中的女孩子,有的时候,是可以低到尘埃里去的。
看着欲言又止的温璟沐,唯暖摇摇头,拉开门走了出去。
温璟沐也快步跟了上去。
唯暖没有坐电梯,拉开楼梯间的门一阶一阶的往下走。外面天色已暗,七十几层的高楼,每到楼梯转角的窗边,便可以看到远处的灯火通明。
唯暖安静的在前面走,温璟沐在后面亦步亦趋。有时候下几层楼,唯暖便会在窗边站一站,看看远处楼里的亮着灯的窗口,然后去描绘勾勒里面人的故事。没有谁的人生是一帆风顺的吧,无论怎样的人生都是各有悲喜的。
一层又一层,一阶又一阶,直到从半空到双脚踏实落地,唯暖终于稳定了心绪,缓缓回过头看着温璟沐:“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什么也知道。”看着眼前脸色苍白,仿佛一碰就会消失的唯暖,温璟沐忍不住向前,想要抱抱她。
然而,他向前一步,唯暖便向后一步,始终跟他保持不变的距离。
“把你知道的全部都告诉我。”
于是,就在这个阴暗逼仄的楼梯间里,温璟沐告诉了唯暖一切的始末。
应然深要去美国同童清幽结婚了,也就是他的竹马之交,他的两小无猜,他的白月光,他从小就喜欢的邻家姐姐。因为前段时间,她的车祸突然唤醒了这么多年他为她压抑的所有的感情。
然而,他又觉愧对唯暖,对唯暖还有所牵挂,所以嘱托了朋友在他离开后为唯暖安排工作。
他的朋友最近跟众人聚会时无意中提起过这件事,绥远冰也在场,于是毫无意外的温璟沐也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