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十五、无泪之人,便也无心(1 / 2)君王笺首页

接下来的几天,齐越都没有露过脸,显然是被齐眉给气到了。

离絮蕊的绾发礼只余半月左右的时间,齐眉一边忙着筹备,一边还要留意齐家军对新军制的适应情况。

谷怀虚与她约好,三个月后,由她亲自带领齐军往禹州交接。她不希望她引以为傲的齐家军,会成为别人口中的无用之师。

齐眉每夜都在研究禹州的兵法战术,竭尽全力想着破解之术,好让他们在有朝一日如若被欺凌之时,可以狠狠地还手,不必屈人之下。二更才睡,五更又起,亲自为絮蕊物色各州的杰出之士,亲自提笔写请柬,再派人送去。

她自己有个不好的经历,不想让这样的事情也发生在絮蕊身上,更希望絮蕊的那个邢白不要来。

这么多的事情,她实在已没有余力去顾及她了。

就这样日夜辛劳地忙了半个多月,在絮蕊绾发礼前一天,齐眉不出所料地病倒了。

她也忘记了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睡到什么时候,反正她醒过来的时候,远在半月坛的苏寂已在她床边坐了许久。

齐眉吃力地睁开眼睛,抬手拿起那条敷在她额头上的冷毛巾,努力地辨认了一下天色,才发现床边还有个人。

“咦,你什么时候来的?”齐眉说着便要起身。

苏寂面无表情地把她按了下去,瞳孔里闪着骇人的光:“醒了就好,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话罢,站起身来,便走了出去。

为什么齐眉有种他在生气的感觉啊……

絮蕊适时地探了头进来,瞄了一眼:“小姐,醒了?”猫着身子小跑进来,“你知不知道你半个时辰前说了句梦话,差点气得苏盟主把你仍出去啊……”

齐眉心惊胆跳地摇摇头:“我说了什么?”

絮蕊环顾四周,俯在齐眉耳畔说了句话,又迅速地小跑出去,留下躺在床上的齐眉仰天大笑。

端了点心及那里的苏寂仍旧面无表情,把东西放在桌面,食指勾起她的下巴:“还敢笑?”

齐眉仍旧坏笑道:“苏美人,给本大爷亲一个呗!”

他竟然就真的亲了下来……

算来齐眉也有近一个月没有见过苏寂了,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会儿病得难受,恍惚觉得这厮好像又好看了点儿……

苏寂给她熬了药,又拿来了蜜饯,淡淡道:“自己来。”

齐眉捏着鼻子“咕噜咕噜”地把药喝完,没有碰那些蜜饯,皱着眉苦着脸道:“我要水。”

没办法,苏美人无奈地起身去倒水,递了杯子给她:“什么怪毛病,你们姑娘家喝药不都吃蜜饯的吗?”

齐眉撇撇嘴:“我堂堂齐家军统领,喝点药还要吃蜜饯,太丢人了,传出去要被人笑。”

苏寂白了她一眼,却微微地有些心疼。

连这么笑的细节,都要从大局来想,她身上究竟还肩负着多少东西,才会让一个年华正好的姑娘,过早地看淡了荣辱。

“举案,你在想什么……”齐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喝完了水放下杯子,掀开被子,“我要去练兵场,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苏寂单手又把她按回了床上,用被子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秋凉了,你染了风寒,哪里也不许去。”

齐眉可怜巴巴地看着他:“那也不能去布置绾发礼场地吗?你想啊,我就絮蕊一个小妹妹,我要是……”

“匡礼去办了。”苏寂不耐烦地打断她,“你就是操太多心,才病倒的,说了多少次,这些事交给我就好。”

齐眉乖乖地闭上了要说话的嘴巴。

每次他说这样的话,她都会感动到无以复加。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小会,齐眉开口问他:“举案,你去见过我爹了没?”

苏寂点点头:“见过了。”

“齐印给他了吗?他怎么说?”齐眉一脸担忧。

苏寂摇摇头:“他不收。”叹了口气,神色肃穆。

齐眉额角一跳,想到自己早前跟齐越说的话,心想该不会是真的气到他了吧,忙问苏寂:“那怎么办?”

“他说……”苏寂仍旧神色凝重,“齐印给我,当作是你的嫁妆。”

齐眉:“……”

大哥咱们能好好说话吗?

“那聘礼呢?以我老头子的性格,怎么可能不收聘礼。”齐眉忽地意识到了另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苏寂笑了笑,语气轻松:“我三个月前跟你爹说的一句话,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齐眉想了一下,瞪大了眼睛:“你答应了?”

苏寂点点头,伸手拨开她挡住眼睛的刘海,同她对视,让她看见自己眼里的真诚:“我做得到的,只是可能……你要等久一点儿了。”

“你别信他!这礼下得太重了。”齐眉努力争辩,“就算是十个我,也受不住半月坛这样的礼啊。”

“不。”苏寂纠正她,“十个半月坛都比不上一个你。”

***

次日便是絮蕊的绾发礼。

十四岁的少女面若桃花,肤如凝脂,穿得一身素净,乌黑的发用发带松松束住,落在脑后,肩后,背后。虽是形容尚小,已自有一番风姿。

台上的絮蕊乖巧地坐着,任梳娘摆布她的头发,目光毫无疑问地落在最后面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茶盏的邢白身上。

齐眉有些担心。

那样的目光,她也曾用来寻找方未忧,是个太危险的信号。

苏寂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她旁边,抬手拢住她颈后的长发:“以后呢,要把它束起来。”手背不经意地碰到了她项上温热的肌肤,“齐眉,你从来都不是没有人要的人,知道吗?”

“举案,你以后叫我落落吧。”齐眉答非所问,“落落是我娘气的,她希望我落落大方的。”

苏寂先是一愣,而后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一条朴素的白色发带,为她束起了散发,轻声道:“成亲以后,我便这样叫。”

彼时,已有人走在登上高台的台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