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陵沉声道:“假若敌人大驾即临,以我们现在的情况,能捱一刻钟已非常了不起,但之后将完全失去战斗的能力。“
寇仲苦恼道:“我们现在的战斗力又剩下多少,只要想想可达志那小子饱经沙漠磨练的身手,可知他必像老跋般是追踪寻迹的大行家,走也是白走,不如博他娘的一。我们尽量争取复元的时间,当鹰儿在天边出现,我们立即溶进雪内藏身,只要收缩毛孔,对方就算出动猎犬亦嗅不到我们。“徐子陵往后瞧去,雪地的足印直延至身后。
寇仲陪他回首观察痕迹,勉强压下体内的躁热,笑道:“这叫虚者实之,实者虚之,对聪明人特别有用。“
徐子陵弹起身来,笑骂道:“去你的实者虚之,无痕无迹才是最高明的招数。“
寇仲吃惊道:“再施展踏雪无痕,不到半里我们便要完蛋大吉。“
徐子陵没好气道:“这世界有高手的踏雪无痕,也有低手的踏雪无痕,来吧!“
就那么大踏步的朝东行,每走十步,发出掌风,刮起积雪,把脚印掩盖。不过催动真气,心中的烦躁更炽盛。
寇仲大喜,与他并肩而走,如番施为,不片刻,两人进人一片雪林里。
徐子陵找到一处积雪特厚的林间空地,坐下道:“让我两兄弟施展天下独一无二的和氏璧加邪帝舍利加长生诀的绝顶回气大法,不成功便成仁。“
寇仲在他对面盘膝坐下,伸手抓着徐子陵平举的双手,欣然道:“盗得舍利内不知是甚么的什么后,我们尚未有空钻研,就趁这机会揣摸一下吧!唉!“
徐子陵自身难保,没暇深究他为何叹气,道:“你把真气从左手送进来,我把真气从右手送给你,走遍全身经脉一百周天后,再左右掉转,看看会发生其么后果。“
四掌相触,接着两人同时剧震,寇仲顶门和徐子陵足心的两大先天窍穴同时中门大开,充盈宇宙的先天之气直贯而入,再一点一滴的转化为元气,随着真气的周游流转,愈趋澎湃,也把他们带进险境。
武林史上从未发生过的异事正在进行中。
两人多年来的练功过程,可说是曲折离奇。
他们由于练功过迟,本难窥上乘之道。不过对长生诀来说,却正是两块未经雕琢的美玉。历代从没有人能成功从长生诀得益,原因之一当然是因诀义深奥难解,使人误入岐途,更重要是练功者由于本身的功底以致积习难返,像推山手石龙般得到长生诀时早练了数十年外功,就像一张密麻麻写满字的纸张,那还有可书写之处。
两人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问题,傅君的九玄大法适足为他们打下基础和作出上乘气功正确指引,令两人误打误撞下分别学诀内最后两幅总括长生诀精华的秘图,成为历史上练成长生诀气功的首两人。
他们虽资质过人,但始终起步太迟,本终生无望进窥宁道奇那种境界,却来了块和氐璧,天然转化的扩阔他们体内的经脉,使们在练功上进步神速。
可是这种进步到某一时间就会缓慢下来,那是源头和水流的关系,也是元精和元气的关系。无论川流多么遥长敝阔,若久水源,仍是干涸的川流,永远不会变成黄河和长江。所以他们的内功,不能与石之轩、祝玉妍等相比,较之亦要逊上一两筹,全赖长生气劲的奇异功法和自创的招式与敌抗衡。
邪帝舍利正好天衣无缝的弥补此缺陷,由两人直接碰触邪帝舍利的一刻,舍利内近七成储藏十多代邪帝的元精,竟给两人分享。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把元精据为己有,只是事情的开始,要到将元精尽化作可以应用的元气,变成自己的功力,才是大功告成。那是个艰险悠长的过程,以石之轩的才智功力,深悉向雨田的练精化气大法,仍要为自己定一年的时间。
上乘先天气功,最重心法,有为而作,均易沦于下乘至乎走火入魔。犹幸两人根本不晓得从舍利汲取过来的是什么,一切顺乎天然,反合乎无为之道。
但危机仍在,两人体内就像分别藏着个火药库,一旦引发,后果实不堪想像,随时会断经爆脉而亡。尚幸曾被和氏璧改造过经脉,否则元精甫进体内,足可令他们一命呜呼。
寇仲和徐子陵在雪原一口气赶了几个时辰的路,真气不停运转,元气损耗,神妙的长生气再压不下蛰伏的元精,开始蠢蠢欲动,令两人生出诸般难受的感觉,如非遇上猎鹰,使他们坐下来设法回复功力,说不定未抵黄河,已遭元精冲击倒毙途上。
“轰“!
真气运转不到十周天,两人脑际如受雷殛,庞大无匹的元精像山洪暴发般奔腾释放,破堤缺川的充塞他们每一道经脉,更如脱的野马般在他们体内横冲直撞,使他们气血翻腾,五脏六腑像给撕裂开来般难受。但最令他们痛不欲生的是他们的脑神经,整个脑袋像要爆炸似的,那种难忍受的狂猛暴烈的感觉,实非任何言语笔墨能形容其万一。
脑内位于眉心内的泥丸宫,正是元精藏处。
真气再不受控制,在贯顶穿足而入的先天能量引发结合下,元精以惊人的速度化作元气,在他们愈来愈难负荷如此折腾的经脉内闯荡,却无法渲。
犹幸两人经过和氏璧的宝珍贵经验,在全无化解方法下,只好谨守灵台一点澄明,咬紧牙龈抵受一次比一次更狂猛的冲击,看看能撑到什么时刻。
紧握着的四手变成两条真气往来的通道,令徐子陵偏于阳热的真气和寇仲偏向阴寒的真气,在两人体内如轮运转,一阴一阳的真气渐相融汇,若非如此,元精难以化作元气,而两人亦早走火入魔惨死当场。
纵在冰天雪地中,两人仍浑体冒汗,全身湿透,茫不知时间的飞逝,更不晓得夕阳被明月替代,月色遍雪林。
他们就像在怒海中两叶孤舟,随着风浪不住转强,仍在浪峰上挣扎救生,力图避免舟覆人亡的大祸。
对外界他们不闻不问,更没能力去顾,只晓得力保灵台间仅有的一点清明,苦抵经脉即将爆裂前锥骨噬心的痛楚。
若他们的耳朵能听到声音,当听得狗吠声不住接近若眼能视物,更可见火把的光芒把天边地平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