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一趟集村,回来的路上又办了些事。走的路长,土路,虽然昨夜的雨水洒的满沟满镇,洇的地皮湿漉漉的,可太阳一出来,乡村的路,经车轱辘一过,还是让浮土跳将起来。
一进帐房,“妹夫来了。”轻飘飘的一句“抱歉”,话还没落,转身从门背后取下掸子,退回院,门也没带,往鞋面和裤腿儿间一阵噼里啪啦的摔打。瞅瞅,干净了,这才进屋。
自从林涵娶了得祥妹妹为妻,不知咋地,原本兄弟般深厚的情谊不知不觉间变得客套起来。心里的距离好似无形中立了道格栅,看似贴的很近,心却离得很远。一如自己的婚姻,总有一层絪缊漂来移去。虽说日子各过各的,心还是揪揪的。
陆得祥告知林涵和妹妹,前几天回了趟家,正好顾先生的一位同事有处院子想出手,顺便过去看了看,别说,还真值得买下来。这次你们进城过去瞅瞅,如果满意,就把它定了。现在这么好的四磕头,清一水的大瓦房已经不多见了,错过了可惜。
午时,留下用膳。
晌饭是沈牧融张罗的。不在客栈,而是去了沈家,很热闹,依格也来了。沈小姐坦言,有些日子没有聚在一起这么高兴了。她连牌局都给准备好了,只和八圈,小玩儿一把,别舍不得掏银子哟。
吃饭时,林涵差人从老杨家端来两大碗羊杂,众人见状,话多的不得了。往日经过街口,有时也会勾起喝碗羊杂的念头,却因面子和心理视而不见。席间,每人淘的一小碗,喝的喜滋滋的。
晌饭后,闲聊会儿时局,咋说,也不是那么宽心,虽然日本人放下武器已经投降。让人不解的是,镇上日本人的小孩都被拉到平旺寮杀死再焚烧。说啥小孩是带不走的,与其死在路上,不如及早地送他们上路。从县城传来的消息,佐证了这一点。在火车站水塔一带,一整车一整车被拉来的日本小孩儿也被处死焚烧,惨不忍睹。
“孩子是无辜的。因为战争,却让他们无端地送了命。”朱子韬说。
“日本人咋就舍得在自己的孩子身上下手呢?不可思议。”陆得祥一脸的茫然。
依格说:“战争就是如此,两个欧洲社会主义国家称兄道弟,合谋瓜分波兰,引发了第二次世界大战。这次为报日俄的一箭之仇,又捷足先登“满洲国”。据说,国民政府已经照会俄国人,不知谈的如何?”
沈牧融接过话,“我就不明白,当初蒋总裁为啥要把希望寄托在苏俄人的身上,不就是一点物资援助吗?一个言而无信的国家,总有人像奴才一样往上舔,这下麻烦了,老毛子侵占东北,准没好事。”话一转“如果没有美国人的担当道义,日本人是不会放下武器的。”
林涵在平时为人处事,一向严谨,和朋友相聚,不是不想沙龙,而是喜欢清谈的随意。聊起时下,也只是跟着感觉走。“谁都明白,”林涵说,“东北,现代化的工业基地,谁主导了它,谁就意味着赢得整个未来。”接着,又说,“电厂的日本人,到现在依旧淡定,处理厂务和拜谒神庙。临走时都不忘把内务收拾的干干净净,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