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在云卿最落魄的时候,云深不知处的规格也从来没有降过,许多品级微末的连见云趣一面都不可能。
金屋藏娇不外如是。
倒有一些不识相的想把红颜祸水祸国妖妃什么的传到宫外,只不过还没翻墙就被萧祁玉的暗卫给处理了。
说白了,这是云卿第一次正儿八经地为自己费心思,萧祁玉可不希望有任何人动手脚,他也很乖,该上朝就上朝,下朝就批折子,靠着黍离两人每日书信来往,其他妃子来送参汤送甜点统统拒绝了。
一个字,呸,一个词——守身如玉。
风风火火的忙了一阵子,工程终于在萧祁钰生辰前一天完成。为了防止有人错了心思,思虑再三,云卿决定借这次机会来一次坦白局,是时候收收尾了。她的眉目清冷至极,纤细的手指划过熏炉上的花纹。
她向来是爱香的,原来已经好久没有燃香了。
不时,一抹丁香色出现在尔雅宫前,从温莳萝被册封后,还是第一次踏足这里,呼——她这个表姐呀,该怎么办才好?
“烦请姐姐通传,贵妃娘娘求见。”采薇叩了门,门口的小宫女略略扫了一眼恭恭敬敬地去传话了。
殿内,温莳萝穿了一身杏黄宫装坐在窗下,本就端的温婉贤淑的她,见云卿来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像是知道云卿迟早会出现一样,波澜不惊。这一点倒是另云卿有些吃惊。
“你们都退下吧?本宫和贵妃娘娘有些体己话要说。”温莳萝放下手中的账册,轻轻揉着太阳穴吩咐;云卿毫不客气地坐到她对面。
“西涧春雪?你猜到我会过来?”云卿的唇角微微上扬,“这茶泡得不错。”
温莳萝一怔,很快又回归平静:“皇儿论起来也是你侄儿,看在同样流着温家的血脉,只求你饶他不死,纵然是贬为庶民也很好,本宫的错本宫会一力承担。”
“这么说,承认了?”云卿呷了一口茶,有意识地将茶杯放到梨花几上,娇媚的脸庞显现出与方才迥然的冷色,冷淡地看向她,想要从中看出任何蛛丝马迹似的,“记得幼时在广陵见面那会儿,我们还是很好的。”
温莳萝也不避开她探究的神色,从容地从发间拔下簪子,脸上一直挂着她常有的笑容,缓缓道:“是呀,那会儿你虽然是被千捧万宠的县主,我虽羡慕却也不敢嫉妒。”
云卿没有接话,这不是她想要的解释。
“那时候在潜邸,虽然我不是王妃却是他身边唯一的女子,我爱他敬他以他为中心。他练剑时我便抚琴;帮着他一起种植海棠;他绘画时,我便在一旁研磨,我明明知道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还是奋不顾身地自私地想要占据他身边的方寸之地。那天你和雍亲王大婚,他喝了不少酒,我便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温莳萝把玩着手上的簪子,眼里泛起涟漪,那模样温柔极了,我见犹怜,若不是知道后面的故事,深情至此的女子云卿也会被打动。
“甚至他带你进宫,立你为妃,我都可以不计较只要他眼里有我。可是偏偏——”说到这儿,温莳萝忽然停下来,呼吸变得急促,神情激动。
“偏偏什么?”云卿追问。
“偏偏我生下的是个皇子,偏偏他独独宠你,偏偏你还怀了他的孩子。”温莳萝看起来面色极差,紧握着簪子的手,因为用力从掌心到指关节都透着白。
云卿闭目,让泪水在眼眶里肆意翻腾,极力掩饰着内心悲戚的神色,隔了很久才咬着牙关低吼:“我从来没想过要让我的孩子和你争夺什么,更何况它在我的腹中,男女不辨。你怀胎十月过啊,温莳萝!”
“那又怎样!你就是这样,你说不要,可他还是会把最好的给你!我的皇儿多可怜啊,她的母亲不被父皇所爱,他一生下来就是庶出,凭什么?我不甘心啊!”温莳萝丢了往日里温婉的面孔,泪流满面,怒不可遏地嘶吼。
尽管努力克制,一睁眼的瞬间,泪水还是不争气地沿着眼角落下,云卿眼睛红红地,视线落在她手上的簪子,心下一横趁她没有防备,一手掐住她的脖颈,一手夺过簪子便直直冲着一起一伏的颈子上去。
这里是动脉,会流很多血,只要把控好力度她会慢慢血竭而亡,到时候她就可以为她的孩子报仇了。
“你,你动手吧,我,我从来不后悔在你的香料里,加那味麝香。杀了我,我的愧疚也能少点。”云卿用了十足十的力道,温莳萝艰难地吐着字,脸上因为血液循环不良染上血色。
“你怎么狠得下心的!”
若不是那日面具男说她身上的味道不似从前,她是万万想不到会有人在她的香料里动手。害她,害她一直以为这个孩子是在她和萧祁玉都饮了酒的情况下要的,才会先天不足。
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从一开始就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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