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鼠群彻底散去,没了活物时,却是生出了几点静颐。
只瞧那微微细流于身下始出,袅袅烟云沁点着红晕,风雷尽去,雨时刚歇。
冷光散落下,趁着此时正幽。
登时,含糊的两声痛哼从这处传出,像是钝器击来,破了这幽静惬意画……
破了这血刹炼狱地!
循着声响,便有了一张几乎是看不见模样的猪脸,两只眼睛像是缩进了面团里,晃神间竟是分不清脸在何处。
如个尸首样的铺在地上,裹着一身烂泥,真不像是个活人。
可听着声,该还是活着。
而这片近百丈的广场之上死了不知多少活物,落下了这不知多少血泥秽物,却还留得这么一个,也不知是有幸还是不幸。
含糊声慢慢变得清晰起来,却又在某一刻突兀的停止,倒也不是死了,而是那人清醒了过来。
肿成猪样的脸上看不清睁开的眼睛,于是也就看不清那眼中的茫然。
就这么呆了一会,正朝着上方的红云,如同是死里逃生后回味活着的感觉。
突然,这人猛地一颤,挺着身子坐了起来,可脑袋却歪向右边,看起来颇为怪异。
“咝……”
相对于此时的这副身体,这番动作确实也算得上剧烈活动了,虽说现在对于疼痛已然变得有些麻木,可恍惚间这么一下,却不由得不痛呼一声。
毕竟是扯着肉呢!
只见数颗穿肉而过的利齿缀着噬金鼠的半片身子挂在一条反折的胳膊上,随着一起身,顿时划出了口子,流出了一缕缕血水。
可又不像是血水,只见那血泛着金色,极其的粘稠,一缕缕的顺着手臂缓缓的下流,将近三寸长的伤口,却根本谈不上血涌如注!
不仅如此,就连那豁开的伤口上也看不出一丁点血色,外翻血肉尽是一片金色,更是射出一道道金芒。
同那些被金灵气所侵蚀,化成矿石的人无甚区别,但不同的是,那些矿奴都死了,而他,还活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龙炅的脑中依旧是有些浑沌,他只记得自己刚刚看见彩儿,刚要张口叫声,就被一股无法承受的巨力狠狠的撞飞出去,几乎是在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浓烈血腥气刺激着神经,无时无刻的疼痛也在告诉龙炅他并未死去,可却是不知该是心喜还是心忧。
到底是太弱了,仅是自己的命都无法保全。
就算是活着又有什么用,若是被捉住了,到头来还不是个死。
想及此处,还不如直接死了来个痛快。
可到底还是心有不甘,话从口出轻言谈,可是命……
龙炅尚有感知的左手猛地握紧,之前的豪情壮志,炽烈热血尽都被暴猪的之前那一拳所摧毁,可他还是……不甘!
心有不甘,积沉着太多的不甘!
就算是天绝人路,他也要拼着这命,搏出条生路,就算到头来还是个死,那就当是死得其所罢了!
管他如何!
念及此处,龙炅顿时感觉通达了些许,人在生死之间的无力感最是能摧毁一切,若真是心死矣,那也真不算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