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并未超出你的意料,”魏无尘无奈苦笑道,“刚才那一番脾气是乘机敲打,不过看样子,收拾地有点狠了。”
看那样子,她好险都觉得这人是个善茬了。
魏无尘扶着桌沿:“在下观察了一下这间客栈,修缮地极利于隐藏,可是作为幕后东家,居然选了这样一间潮湿晦暗的屋子,你是在以身作则,还是效仿越王卧薪尝胆呢?”
这谈话越来越没边,女子不想在这方面多理他,她是在没那个闲情逸致和魏无尘扯皮,继续开门见山道:“笔生花现在没法和我们联系,她来是为了让玉玑阁少主回去,按照他们少主那个脾性,恐怕得折腾几天。”
“那何时能从她手上拿到那本名册?据我所知,她现在栖身在琳琅馆,聂白的护卫几乎寸步不离,我们还不能暴露。”
魏无尘一边思考,一边敲着桌子,偶尔轻咳几声,女子红袖轻扬:“不必担心,这个我自有办法,笔生花的价值差不多用到头了,该想一想最后,要如何从她身上拿到最大的利益。”女子淡漠的眼眸笼罩了一层浓厚的杀意,这话的含义,不言而喻。
魏无尘不置一词,这件事该如何处理本就不是他该插手的,他也不想处理。
杀人灭口虽不高明,但是有必要,他们并不介意。
“宁州王转移到西北了,据说在那里与地方百姓官员相处不错,这也在你计划之中?”魏无尘问完了她,女子礼尚往来地反问对方,这是他们一贯的风格,引起宁州王戒备是她派人做得,这中间出了岔子自然要好好与献计之人好好商量一番,可魏无尘却是摇头:“此事亦在我的意料之外。”
“公子还有算错的时候?”
话不是好话,语气也不是什么好听的语气,魏无尘身子微微后仰,颇为无奈地说道:“您真是抬举在下了,古人言:人非圣人,孰能无过。在下身体不好,只能老老实实工于心计,所以看起来比平常人高出一筹,但终究也是一介凡人,怎么会事事毫无纰漏呢。”
他这样的解释却只让女子心中一阵冷笑,不知道此人底细可能真会当他只会工于心计,其实也有能耐得很,不然怎么会是柯衍的师弟呢。
魏无尘哪里管对方在想些什么,满脸悠然地说道:“宁州王麾下必有能人,不然不会走这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险棋,不仅如此,他还真的有在那里扎稳脚跟的趋势,现在朝堂上恐怕在为了出兵还是求和吵得不可开交吧。”
“你觉得结果会是如何?”
“也许是求和吧。”魏无尘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语气可没有一点也许的意思,“虽然超出意料,但有些意外也更有趣的。”
“有趣是有趣,但是我希望公子记住,我不需要有趣的意外。”女子笑出声,语气却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需要的只有事成。”
“在下谨记。”魏无尘恭顺地拱手道,“对了,在下有一事望能相助,不知当讲不当讲。”
“公子但说无妨。”
“借些人手。”
“公子这是要作何?”
魏无尘虚弱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意:“在下需要护卫,自保,最近王府总是出现陌生的气味。”
女子看他一眼,也就不再说什么了,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即使他不开口,自己迟早也会这么做,一来他不能出事,二来,如此还可以起到监视之能,这样算计,如何都不吃亏:
“那便依公子所言,我会让落叶安排此事,公子还有何事吗?”
魏无尘沉默一会儿问道:“在下一直都很好奇六公子的身份,不知你们有未查到什么?”
提到六公子,女子面纱下的表情也有些难看,那日落叶对董红裳下手,岑罗郡主段祺恩抵抗也就罢了,半途愣是生生杀出一个六公子,落叶不仅铩羽而归,还受了不轻的伤,六公子,的确是个不小的变数。
“至今未能查到什么,但是有些推测。”
魏无尘来了兴趣,身子向前探去:“什么推测?”
“六公子恐怕与诡罗宗有联系。”她微沉声音,说出自己的猜测,魏无尘脸上表情鲜有地一变。
诡罗宗啊真有意思。他捂住嘴闷咳几声,可这闷咳听起来却像是闷笑“没想到诡罗宗的人会出现在江湖,而且会参加武林大会夺得魁首。”
“所以我才说只是推测。”女子冷冰冰地说道,这个推测其实很大胆,大胆地自己都不相信。
魏无尘却不理会她后面这句话,骨节分明的食指一下下点着桌面,每点一下都会说出一个名字:
“诡罗宗,玉玑阁,皇宫,三位异姓王,南蛮,苗疆,突厥”
他刚刚停下,女子就立刻接上:“凤氏,安氏,许氏,顾氏,上官,山河策。”
听罢,两人相视一笑,没人能想到,谈笑对视之间,会藏着那么多权谋诡辩,魏无尘叹气道:“仔细想想,拉下水的还真多,我等这样做,会不会人神共愤啊。”
“公子这玩笑并不好笑。”女子淡淡开口,“从古至今,成王败寇,皆是如此。这一局,还没赢,我不介意再开新局。”
魏无尘一起身,拱手拜道:“那无尘就拭目以待这新局要如何演开了,先行告辞。”
“公子随意。”女子示意道。
送走了魏无尘这尊难缠的大佛,女子坐回原位,稍稍闭目养神,本想分析局势,可一闭上眼睛,脑海就浮现于她而言极为血腥恐怖的一幕。
又是一阵清脆的破碎声,她捂着胸口轻喘,面纱掉落,面容狰狞。
“叛徒!”
镇南王府很平静,没错,无论从哪一点来说都很平静,而且还是类似于无聊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