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入了秋天,天气湛蓝湛蓝的,天上的太阳似乎温柔了很多,但那阳光还是蛮晃人眼的。
秋老虎还在,东北的天气却易冷。
笼罩在日伪统治下的三肇地区已经是凉意森森。三肇地区是肇东,肇州,肇源三个地方,依次从东向西紧密排列。
俞荣光躺在一片发黄的树叶子上,翘着二郎腿半眯着眼睛装睡。他在赌气,跟谁赌气?那还有谁,自然跟他那犟驴一样的父亲,俞老蔫赌气了。
俞荣光不时地瞅着站在远处的俞老蔫,俞老蔫双手叉腰被气坏了,这个俞荣光脑袋跟他一样死犟死犟的,非要吵着参军打鬼子,打鬼子那是要死人的,他就俞荣光一个独苗苗,死了还了得,他们老俞家不就绝后了。
这一点,俞老蔫还是有点私心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你给老子起来。”俞老蔫大声喊道。
“睡着了。”俞荣光闭着眼睛张开嘴说了三个字。
“狗日的,你睡着了还能说话呢?”俞老蔫喊道,“睡你奶奶个腿,没有老子的命令,你就敢睡觉,就你这样子还当兵,当兵头一天,老子就拿枪把你崩了。”
“那我也要当兵,凭啥你就能当兵,我就不能扛枪了。”俞荣光振振有词,“对了,爹,你刚才骂你自己呢?”
“少跟老子胡咧咧,老子有后了,你有啥,连个婆姨还没有,就想着当兵?”俞老蔫说道。
“爹,你耍赖,俺不跟你说了。”
俞荣光听了后一下就无语了,俞荣光才十七岁,本来定了一个娃娃亲,准备结婚了,结果鬼子来了,媳妇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定娃娃亲那姑娘,姓梅,叫梅欣,模样那是十里八乡挑不出来的,就连三肇地区也挑不出来的。
本来就兵荒马乱的一下子就更乱了,他们村子本来就是土匪的大戏台,今天你来唱一回,明天他又来唱一回,整个村子本来穷的连老鼠都能哭死,结果小鬼子开拓团来了又把他们的土地圈了起来,一村子上百口子在那个冬天饿死了一多半。
俞老蔫带领抗联独立支队的人把剩下的二十几个村民接到了山上,其中就有自己的儿子。
媳妇丢了,又无家可归了,俞荣光发誓要打鬼子,可俞老蔫不让他打鬼子,闹腾了三个月了。
“不跟我说了,我让你不跟我说了,看你是没话说了。”俞老蔫说着话就走到俞荣光的身边,一脚踢向了俞荣光的臀部。
俞荣光一骨碌滚出去老远。
俞老蔫是抗联独立支队的队长,说是独立支队,也不过才二十几个人,七八杆枪,除了两支从鬼子手里抢来的三八大盖以外,其余的都是打铁砂的鸟枪,打一枪后,装火药得装上半天,射击距离绝对不超过五十米,所以说这种枪到了战场上打一枪后就剩下逃了。
再说三八大盖吧,前两天刚抢回来两支三八大盖一共不到十发子弹,被俞荣光爬到后山上一顿过瘾,打的只剩下三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