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苏亦一手把持内阁,一手紧握六部,军方亦有于世邦齐晏竹坐镇,旁侧更有锦衣卫护航,还有那名义上归司礼监管的东厂江书黎虽领了司礼监掌印,但向来小心翼翼,不与苏亦作对,所以从不敢真把自己当做东厂之主。
在这个朝中无主,最容易出岔子的节骨眼儿上,苏亦硬是凭借一己之力扶住了朝野,硬生生没让大闰朝堂掀起什么风浪来。
……
同年夏,芒种。
宫中喜报,经过陈勋与太医院的不懈努力,终于传来了有嫔妃怀上龙种的消息。
苏亦连夜入宫,命锦衣卫与东厂加派人手,日夜护卫嫔妃住所宫殿,下了死命令,若是龙种出事,所有人一应斩首。
后宫嫔妃之间多为不和,苏亦并不了解其中因果,但不妨碍他把所有人都列入防备名单。
怀上龙种的嫔妃苏亦之前也并不认识,只知道是一名来自大同府的富商家女子,在当地以貌美闻名坊间,所以才会被选作秀女入了宫来。
……
入秋。
陈勋病重。
其实距离嫔妃怀上龙种不过五个月。
龙榻前,数名太医跪伏在地,不敢抬头,江公公站在床侧,偷偷抹着眼泪。
苏亦站在坐在床的边缘,神色有些落寞。
床上,陈勋闭着眼,面色蜡黄枯槁。
“下去吧。”陈勋放在外面的手有气无力地挥动。
太医们磕了一个响头,默默退下。
陈勋又挥了挥手:“江公公……你也下去吧。”
江公公顿时崩溃,重重跪下,嚎声大哭:“陛下!”
陈勋叹了口气:“去吧,下去吧。”
江公公涕泗横流,平生第一次抗旨,他接连磕着头,哭喊道:“陛下!就让奴婢再送你一程吧!”
“吵……太吵了。”陈勋缓缓睁眼,似乎费了很大力气。
江公公闻言,忍住哭声呜咽。
陈勋伸出枯瘦的手掌,搭在苏亦手背上。
苏亦微微俯身,凑近了些:“陛下。”
“先生……”陈勋发不出太大的声音,“你说,朕这皇帝,真的当好了吗?”
苏亦勉强露出笑意:“当然。”
陈勋嘴唇微张,似乎想笑,但马上又消失了,他微微摇头:“皇祖给父皇取名开民,是想让他开得个万民盛世,这是皇祖未能做到的。后来父皇给朕取名单字一个勋,是期望朕能做到勋业有成,为大闰开疆辟土,这是父皇未能做到的……大家都想把期望寄于后来人,这下轮到朕了……”
苏亦拍了拍陈勋手背:“陛下,要我把佟妃叫来吗?她……毕竟怀着龙种,也应是想见见陛下的。陛下也好当面把皇子名字告诉她。”
“不用了……”陈勋轻轻摇头,“见了难免哭哭啼啼,再动了胎气就不好了。”
“那陛下是想取个什么名字?”
陈勋露出淡淡笑意,片刻后说道:“朕……没有皇祖和父皇那么大的野心,这名字便取简单些。”
“……就叫太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