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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厂大狱门前,马车停下。
车夫跳下车,撩开帘子,把戚宗弼扶下来。
戚宗弼手中提着一屉红木食盒,微微侧头,对车夫低声吩咐:“你且回罢,不用等我。”
车夫是戚宗弼家仆,亦是他伴身近卫。他有些担心地看着戚宗弼,摇头道:“大人,我在外面候着便是。”
戚宗弼不再劝阻,朝大狱门口走去。
自那日之后,京中各处安防皆有加强,这里也不例外,足足六名狱卒守着大门。
此时见戚宗弼上前,立马有狱卒按刀挡路。
戚宗弼微微抬眼,从怀中亮出宰相官印。
“见过戚相。”狱卒行礼,却无让路的迹象,他又盘问,“戚相来此是要见何人?”
戚宗弼正欲开口,却见六人中伍长模样的狱卒走了出来,他将拦路狱卒斥退,然后朝戚宗弼行礼,声音压低道:“我等已经等候戚相多时了。”
戚宗弼微微抬眼:“你知道我要作甚?”
狱卒低头,眼睛盯着地面:“小人不知,也不敢多嘴问询。只知道早在数日前,东厂大狱上到典狱下到伍长皆收到密令,若戚相前来,不可阻拦,权当未见过戚相。”
“呵……”戚宗弼似是笑了一声,又似只吐出口气,“真真是……滴水不漏。”
狱卒侧身让开道路,垂手不去看戚宗弼表情:“戚相请。”
提着食盒,戚宗弼走进大狱门内,一只脚踩在阴影中。
阳光洒下来,将门内门外分割成两个世界。
逼仄阴暗的甬道内,戚宗弼每迈出一步,脚步声都回荡出好远,虽然无人引路,但他能猜到司空雁关在哪里大狱最深处。
一路行去,也曾遇到过狱中看守,但这些人一见到戚宗弼,便立马低下头去,任由戚宗弼擦身而过,仿佛什么都没看到。
这一走就是好久,下过两层阶梯,又转过好几道弯,终于要走到了尽头。
大狱最深处的牢房外,四名看守围桌而坐,原本正喝酒吃肉的他们,在看到戚宗弼出现的瞬间,就不约而同放下了手中酒杯,皆垂头盯着桌面,仿佛上面有什么东西吸引去了注意力。
不远处的牢房里,草席上一个身影背对着这边,似乎正在酣睡。
戚宗弼看了看牢门上的锁,微微皱眉,然后转头看向那四名看守。
看守们默不作声,其中一人从腰间取下一柄钥匙放在桌上,然后四人齐齐起身,朝着外面走去了,整个过程都未说一句话。
看着四人走远,戚宗弼来到桌前拿起钥匙,仔细端详一番后,走过去打开了牢门。
锁链扯动发出声响,牢房里的身影微微动弹,朝这边转身。
戚宗弼走牢房,将牢门重新关上。他一抬头,正好与司空雁看过来的目光对上。
眼眶有些发烫,戚宗弼强自露出淡淡的笑意。
“极乐……我来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