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在头上的rd的前段像是护目镜一样的东西是液晶显示屏,屏幕的左上角有一个天线信号的图标,右上角是电源图标和已经显示到了“1:6”的时间图标。
陆辉双手挪到自己脑袋太阳穴的下面一点,两边同时用力往上抬将rd取下,放在枕头左边。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rd上链接着三根线,有两根连到放在旁边柜子上的一个类似心电监测仪的机器里,还有一根是rd的电源线。作为最新型的完全虚拟空间游戏的搭载器,内置电源完全能够不使用电源线都可以续航十二个时。
摘下“头盔”,陆辉没有立即起身。他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衣躺在洁白的病床上,衬衣的扣子一个也没有系上。在床上扭拧了几下,看着似乎是背部不太舒服。陆辉看了一眼旁边的仪器,除了从“头盔”上连上的两根线,仪器上还有三根连出来分别插在自己的左胸、左边锁骨与肩骨之间的那块区域和右边颈动脉附近。
看到仪器上显示的数据后,陆辉回过头来依次从上到下把身上的线头给拔掉,连着电极贴也丢在一边放着仪器的柜子上旁边的托盘里。把身上的东西弄下来后,陆辉坐了起来。他把盖在自己腹部的一床叠好的薄被子用脚踢到床尾去,一边把衣服的扣子系起来一边麻利地腰身一转,双脚就踩在拖鞋上。
走到下床方面的另一边,陆辉把放在轮椅上的一件黑色薄外套拿起来披在身上,便开开门出去。近几年自己的身体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原本一点都使不上劲的四肢现在也可以如同正常人一般使用了,不过就是不能跑,而且站久了之后还是会脱力。虽然这样看起来似乎变轻是有所好转,可根据医生的诊断来看,自己的形势并不乐观。
陆辉向护士站那边走去,因为自己要输液的地方并不是在自己的病房里,自己的病房也不能算是病房,本来这个“科米尔疗养中心”就不是专业的医院。
因为陆辉病情的特殊,似乎是被作为科研之类的“白鼠”送到这里。治疗本身就是一大笔费用,再加上自己的病还是属于那种几乎没办法治愈的那种,按照医生前段时间要自己考虑的那个手术一样:“不做就等于死,做了存活的概率也只是奇迹的万分之一。”
陆辉对于自己生的怪病的名字似乎也不太记得了,每当有在这里遇到过的人问起他的时候,他总是会说:“是叫什么弹珠什么贫血和发了什么的心脏病珠蛋白生成障碍性贫血即地中海贫血和法洛四联症先天性心脏畸形,名字太长太拗口,记不住了……”然后再挠挠脑袋。
“钰姐……”陆辉站在服务台前对着一个穿着浅粉色护士服正低头坐在后面拿笔写着什么的护士轻声喊道。
“噢,来了……”管房护士杜钰抬头看了一眼陆辉,“稍等下,马上就好……”
“那我就先过去……”陆辉往前面一指。
“能走么?”
“嗯,今天早上都没有下床的。”
“好,先过去,我一分钟就好。”
“嗯。”
陆辉刚到这家疗养中心的时候就由杜钰照顾,平时接触多了,两人的关系还比较好,经常互相挖苦,聊聊天。从时间上来看,说起来今年已经是第三年了,也就是三年前是那次疾病的第二次复发导致这个现在十七岁的男孩当时连中学都没有念完。
由于本身的疾病是先天性基因的缺陷,出生没多久陆辉便接受了治疗。到后来六岁的那年陆辉的疾病第一次复发,通过努力勉强是保下命来,当初也因为病情复发导致他失明了近两个月……那时候,陆辉的主治医生就说过,如果以后再次复发的话,陆辉的生命也会因此而结束……
然而到了再次复发的时候,陆辉的父母简直绝望了。虽然父母但是还是害怕自己唯一的儿子、也是自己唯一的孩子就此消失,但陆辉却比较乐观的劝父母再给自己生一个弟弟或者是妹妹,同时表明自己并不怕死。
“这个世界上,一共有七十亿人,一年有三千一百五十多万秒,平均过来每一年每一秒就有差不多两百个人降生和死亡。这个世界上每分每秒无时不刻都有人牺牲,战争、疾病、灾害、事故,甚至现在还有的国家都在打仗到处死人,所以要是死亡突然降临在我们身边发生在我或者我身边的人身上,我觉得并没有什么可怕的。”
陆辉的父母为了帮助延续陆辉的生命已经是疲惫不堪,不过好在家里之前条件较为优越,不过即使是再怎么有钱,一个家庭被捆在某一根柱子上,这个家庭也是没办法前行的。
由于多年来压力的累积,父母间的感情已经是越发糜烂,原本从来不在孩子面前吵架的父母,要吵都是出门躲得远远地,如今却当着自己的面相互诋毁。
“都怪你们家,什么垃圾基因,现在好了吧!”昏暗的灯光下,桌子两边一头站着的女人指着对面的男人吼道。
“你个贱人说什么!我不是说不要这个孩子吗,当初还不是你要生下来的吗?”男人瞪着大眼,狰狞的面目似乎想把面前的女人一口气吞下去。
“我哪知道生下来的是个这样的残废?还不是你们家那个老不死的看是个儿子,逼着我生,要我生,才有了现在这个残废!”女人继续歇斯底里,对着男人不停的指。
“你这婊子别给老子在这里指指指的,你们家的基因很干净是怎么的?不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说什么,你再说……”
“怎么了?我说,怎么了,你这贱人……”
……
门口开着条门缝,陆辉低着头站在那,左手还捏着门把手:“对不起,我当初不该出来的……”
要是说现在父母的感情到底是怎样?陆辉自己现在也说不准,毕竟自己的父母都不希望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存在。好多时候陆辉都想着要自己了解,尤其是被病痛折磨的时候。陆辉曾经因为治疗插上了满脑袋的针,脸上也是,后来一段时间整个脸都肿得像个气球一样,而且还非常痛。尤其是三年前复发的时候,被医生告知自己活不了几年了,除了疼痛,自己当时双手双脚完全没劲,跟四肢瘫痪了一样,陆辉当时寻死的念头就从来没有那么强烈过。在后来的一段时间,虽然力气有所恢复,但父母间的矛盾逐渐升级,心里想着为了自己能够解脱,或许也能够为父母解脱,陆辉的手中已经捏了一把注射器了……
就在这时,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女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她用力握住陆辉捏着注射器的手。
“衣只噶吗?你在干吗?”女孩没有头发,因为疗养中心给患者发的衣服分蓝粉两色,所以陆辉当时才确定这是个女孩子。
眼前的女孩子因为受到治疗的关系,脸颊肿得特别巨大,跟老年斗牛犬差不多……
首先,陆辉被突然出现的人给吓到了其次,这个人的样子好搞笑……
陆辉是这样想的。
“你是谁?”陆辉看着对方的脸问。
“唔告ghigua……”
“??”
“噢!嗯ig!完!”见眼前的男孩子似乎没能弄清楚,女孩子慢些试图“清晰”吐词……
“恶心丸?”陆辉一脸疑惑问。
女生皱了皱眉,松开握住陆辉手的手,然后把他另一只空着的手拉过来,用右手在上面一笔一划写着“童心媛”三个字。
“童心爱?”女生写完自己的名字后,陆辉念了出来。
“完!”
“完?”
“树丸!”
“丸?”
“……”无奈,女生走到一旁,从对面的桌子上拿了一根笔,然后走过来从柜子上抽了一张纸。
陆辉看着低头认真看着她把抽出来的纸摊在柜子上然后在上面写了个“媛”字,还在上面标音“yua”……
“呃,童心媛……”陆辉看着她难为情地笑了笑。
童心媛看了一眼陆辉,然后接着在卫生纸上写着什么……
“你刚才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啊……”陆辉把床底下的垃圾桶拿出来,把手中的注射器全部都扔了进去,“清理下桌面……”陆辉再次难为情地笑了笑。
“虽然这样说破不太好意思,不过我还是要说清楚,你刚刚是不是准备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