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战留下了眼泪，他的哭泣不伴随着任何声音，沉默得可怕。

他只是暂停了对于故事的讲述。

楚凡张了张嘴，想说一句如果难受的话，就别再继续说下去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战争来临之后，最痛苦的永远是平民。比我家境更惨的士兵，数不胜数，很多士兵原本都住在边疆，后来吃了战争的亏，家里要不就是没人了，要不就是养不起自己了，最后只能跑来参军。”

“节哀顺变……”

楚凡的脑子过了一圈，也没有想到什么话语来安慰一个失去了自己唯一一个亲人的沈战，就如同当时面对虹月一般。

自己说来再痛苦的事情，每回忆一次都像是用尖刀穿刺心脏般疼痛，但于他人耳中听来，不过只是三言两语罢了。

同情一时，难过一时，但根本无法感同身受。

楚凡是个无神论者，但他在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能做的只有祈祷。

他帮得过来沈战，却也帮不过来所有惨遭不幸的士兵。

“我现在已经不怨蒂法联合王国的人了。”

“一开始跋山涉水来到李斯特帝国参军的时候，心中的动力只有一个，那就是复仇。有了这个动力，我才能以一个剑士的身份，一路走过来。没有这股推动力，我早就死在了半路上。”

“但现在，我真的已经不怨他们了。在军队里那么长时间，也见过了不少生死。我明白了，士兵，也都是可怜人。”

“他们都是掌权者的棋子，命运早已交给上天了，凭自己是翻盘不了的。”

“我恨的，只有战争。”

楚凡怔怔地望着如今坦然冷静的沈战，这个状态跟自己一直见到的二愣子形象完全不同。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最高权力掌控者，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但他们一旦走上这条道路，也就身不由己了。

稍微软弱一点，便会造成严重的结果。

毫无疑问，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有欲望与野心的人，掌权者半途而废，便一定会被另外一个手腕更狠的人谋权篡位。

而在掌权者的铁血手段之下，尤其是在这么一片尚武的大陆上，战争是不可避免的。

我最恨之事，莫过于战争。

而战争，却无休无止。

“这个话题，太沉重了，也不是我们现在能够理解得了的。换个换题吧。”

楚凡被众人看做是天才，但天才在一个国家的利益面前，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楚凡必须承认，自己现在根本没有能够改变国家制度的能力。

“不说了，睡觉。”

沈战光着膀子躺在地上，没几秒种就打起了呼噜。

“睡得真快，比死猪也差不了多少。”

楚凡摇了摇头。

“父亲说得对啊，没有人是方的，每个人都是圆的。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一个词就能定义的人。”

楚凡望着满月，想起了前世父亲的教诲。

“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每一个人，都是复杂的。”

“因为他们有血有肉。”

楚凡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微风吹拂脸颊的清爽。

……

翌日清晨。

烈虎将军的帐篷内。

“你为什么那么执着，要跟我拜把子？”

烈虎似笑非笑看着楚凡，让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单独来找烈虎的他都有些脸红了。

“因为……因为我崇拜你啊！”

在地球上，楚凡对于明星一点都不感冒。

但如果说，这个世界上也有偶像和明星机制的话，楚凡可以确定，烈虎在这个领域一定是顶配大叔类型的。

颜值，魄力，气场，才华，光环，成就，奖项，粉丝数量……

一个都不缺啊！超级齐全！

楚凡一定会往死了追他。

“哈哈哈……楚凡你这个小子，太有意思了。老子的年纪，当你叔叔都绰绰有余，你非要跟我拜把子。”

烈虎被楚凡弄得有点哭笑不得，被一个小自己好几十岁的小伙子吵着闹着拜把子，确实有点不太适应。

“我不管，反正你说过你要跟我拜把子的。”

“我啥时候说了？”

烈虎一摸后脑勺，一脸懵逼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