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庄梅园,我父母住的地方。”
“父母?师兄,你不是孤儿吗?”上官义十分震惊地跳起来。
上官孝也站起来,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是师父说的。师父在失踪前几天,告诉我,如果他有不测,让我去江宁镇梅园,那是我父母住的地方。”
“哦,……梅园,……梅花,”上官义喃喃自语道,“我记得总是在梦中梦到一座园子,还有满园白色的梅花。”
“当真?”上官孝吃惊地看着上官义,“我也是,……不过我总是梦到满园的粉色梅花,和母亲罗群的颜色是一样的。”
“你还记得你母亲长什么样吗?”
“不记得了,只记得母亲穿着粉色的罗群,还有满园的粉色梅花。”上官孝边说边努力回想母亲的长相,但是相隔那么多年,他脑海中唯一残留的镜像,便是最后一次见母亲时,母亲罗群的颜色。上官孝不禁默念:“粉色,……粉色,……”视觉逐渐模糊,突然想起了儿时的一些片段。那天他正在玩耍,突然看见一个穿着粉色襦裙的妇女向自己奔来,却始终看不清长相。妇女一把抱住自己,用手臂将自己紧紧夹在腰间,上官孝想挣脱却使不出半点力气,拼命地伸手想抓住什么,却只见手里的梅花一片片散落。那梅花的颜色,模糊不清,落在随风扬起的罗裙上,看起来像极了涂脂的粉腮。突然一片假山映入眼帘,妇女将自己放下,上官孝正要看清妇女长相时,脖子一酸,眼前逐渐模糊,变成一片漆黑。
“师兄,你怎么了?”上官义见上官孝神色异常,两眼无光,身体突然向前倒去,赶紧一把扶住上官孝。
“没什么,我好像恍惚了一下,想起了一些事,又记不清是什么了。算了,不想也罢,船到桥头自然直。”上官孝闭眼养神,深吸一口气,慢慢呼出。
“师兄,你看接下来走哪条道?”上官义以树枝在地上画了三个圈,继续道,“我们现在的位置是寿州北,寿州往东南是凤阳,往西南是庐州府,师兄,你怎么看?”
“你决定吧,”上官孝缓缓睁开眼,顿觉神清气爽。
上官义眉头一皱,道:“去庐州府。连师父都遭到暗算,我们更不是他们的对手了。为今之计,也只有逃得越远越好。”
上官孝站起来望向远方,摆摆手道:“走吧,我们向农家借点东西吃,赶路要紧。”
上官义叹气道:“没想到我们竟沦落至此,师兄,你先赶路,我去方便下。”上官义头也不回地往西走。
上官孝上马执鞭,驾马前行,逐渐消失在小径尽头。约一盏茶功夫,上官义骑马赶上了上官孝。待两人走后约一刻钟时间,百兽林西边和北边先后燃起熊熊大火,因树木燃烧不尽,冒起冲天狼烟,宛如两条冲天的巨龙。
至下午未时初,上官孝和上官义来到庐州城西北约二十五里的鸡鸣山,鸡鸣山高不足百米,方圆约两里,山上树木葱郁,绵延山下四五里,看上去宛如雄鸡一般。
上官孝勒马闭目,轻轻呼吸,叹道:“好地方,空气清新,全然不似北方。”
上官义也勒马,四面环顾,点头道:“据说这里是三国时期的古战场,师兄,有没有指挥千军万马的感觉。”
上官孝失声大笑道:“指挥千军万马的感觉倒是没有,不过却有一种欲终老山林的想法。”
上官义也笑道:“师兄还是老脾气,喜欢山林水月。前面还有十余里就到庐州府了,我们要不先在此休息会,日落时分再进城,如何?”
上官孝点点头。于是二人便寻得一树木繁密处,拴了马,步行上山游历了一番。虽是道路不通,步行艰难,却披荆斩棘,终于工夫不负有心人。虽然身处险境,却难得有此经历,两人指点江山,谈笑风生,仿佛又找回了从前仗剑江湖的潇洒生活。
下得山来,已快接近申时。上官孝叹道:“古人常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今日登山方觉确实如此啊!刚才差点迷向了。”
上官义一愣,瞪大眼睛道:“什么是差点啊,分明就是迷向了,我们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才找到原路,还好后来我留了记号,不然我们就只能砍柴伐木了。”
上官孝仰天笑道:“哎呀,还是我们的小厮最机灵。”
上官义一本正经地道:“‘二师兄’又欺负我,小心我告诉‘高小姐’啊!”
上官孝无奈的摊手道:“没办法啊,谁让你排行第四呢。说来,这外号还是大师兄给你起的,也不知道大师兄他们现在如何了。”
上官义皱眉道:“如果昨晚不是我们俩在一个屋里,恐怕此刻都已经是一脚踏进鬼门关的人了。我所料不错的话,大师兄他们恐怕已经遭遇不测。”
上官孝想起昨晚的情形,仍然心有余悸。当时正是丑时,上官孝正熟睡之际,突然身体一阵摇晃,才惊觉是上官义在拽自己的胳膊。正要询问,房门突然慢慢自己打开了。上官孝定睛望去,却不见一个人影。再仔细望去,眼前一黑,一个黑影挡在身前。“小心!”上官义大喝一声,同时抽剑刺向黑影。上官孝听到声音急忙左手撑床,身体翻滚,躲过一击。上官孝惊魂甫定,上官义已经和黑衣人战成一团。上官孝欺身而至,一掌劈出,直对准黑衣人面门。上官义则挺剑环绕,剑剑刺向黑衣人胸部要害。两人配合默契,一上一下让黑衣人一时难以脱身。突然,黑衣人左手以食指和中指夹住上官义剑身,右手拍出一掌,硬生生接下上官孝奋进全力的一掌,上官孝顿觉心中翻腾,手臂发麻,被震开四五步。黑衣人左手卷剑,身形换移,已到上官义右侧,上官义大骇,正要脱剑后退,一股强劲的内力从剑身传至剑柄,震得上官义虎口酸麻。黑衣人趁机欺身而至,化掌为爪,袭向上官义心脏,上官义忙仗剑挡住。上官孝见形势危急,忙大喊道:“抓刺客!抓刺客!”边喊边袭击黑衣人后背,援救上官义。黑衣人一怔,一阵破空的嘶声传入耳中,黑衣人右臂一麻,忙纵身倒退,夺门而出,消失在夜空中。
上官孝边想边觉得自己算是死里逃生,若非上官义要求同塌而眠,又及时提醒,后果断建议逃离神龙教……此刻恐怕自己早已成为孤魂野鬼。
“不知道昨晚暗助我们的是何人。”上官孝说道。
“‘暗助’?是‘暗害’吧!”上官义诧异道。
“袭击我们的黑衣人,肯定是暗害师父的凶手,这个是板上钉钉的事。但是那一阵破空的嘶声明显是暗器,而且还不止一个暗器,看黑衣人逃得匆忙,应该是受伤了,不知是何方神圣!”
上官孝眉头紧锁,淡淡问道:“从黑衣人的功力来看,我们加起来尚且过不了三招,这功力至少也得是地仙级别。”
上官义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有预感,这黑衣人迟早还会找上我们的。凭他的武功,想杀我们不过是手到擒来。”
上官孝点点头,道:“天黑前要赶到庐州府,要赶紧了。”
说罢,二人策马扬鞭,直奔庐州府而去。虽然拿定了主意,却总觉得此行是凶险重重。那些看不到的危险,是否在悄悄逼近呢?二人身影刚消失在路尽头,一个黑衣人便从树后一闪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