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时节,雨一下起来便没时没晌了。
在磬醉酒铺子西一间小阁楼,魏楚欣歪坐在软榻闲剥着瓜子,一粒一粒的,将瓜子仁剥好了也不吃。
对面坐着的萧旋凯痴痴的盯看着她,哪里还有一分在疆场大杀四方,无所畏惧的自信与傲气,此时在魏楚欣面前,完全没了气势,商量着道:“别闹了好不好,跟我回家吧,也不能总赖在别人这里不走吧,瞳儿和航儿眼巴巴的盼着娘亲回去呢。”
魏楚欣只当没听见,继续低头剥着瓜子仁,一颗一颗的。
“楚儿,”萧旋凯忍不住站起了身,趁她不备,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转了两个圈儿,转得魏楚欣头晕目眩的,他便借着这个机会采取了攻势,抱着他便要往楼下走,“回家喽,领媳妇回家!”
“谁跟你回家,你放开我!”魏楚欣没想到萧旋凯这般无赖,眼见着他噔噔噔三步并作两步真下了楼,挣脱不过,急得啐骂他道:“和离书都写了的,谁还是你娘子,你个登徒子,猪八戒背媳妇的话本你看多了吧!赶快放我下来,当心我去大理寺告你!”
“娘子大人大量,就再给我一次机会,跟我回家吧!”先前萧旋凯已经来接她三四回了,每次都落得个灰头土脸,无功而返,今早从侯府一出来,他就发下狠誓了,今天势必得接娘子回家,家里两个孩子眼巴巴盼着是小事,他每日独守空房受不过了。
魏楚欣看着他眼睛,轻笑着故意气他道:“这话倒让你说着了,我是要回家了,回靖州,二姐姐已经在收拾东西了,一会便启程,侯爷要还想在我这存有一分的脸面,就赶紧放开我,你耽误我收拾东西了。”
气的萧旋凯忿忿的,只也不肯当真,满脸堆笑的还不肯死心的商量着道:“丫头还想骗我,昨儿圣下的旨,调岳父大人回京呢,丈夫也在京城,孩子也在京城,你回靖州做什么去。”
听的魏楚欣忍不住想给他个嘴巴,“孩子也在京城?闺女你不要了?”说着,便就又想起来当日里她怀女儿的时候,被他无情赶出去时的情景,侧过了头去,不说话了。
“楚儿?”萧旋凯一时将她深深拦在了怀里,贴着她光洁的额头,对视着她的眸子,轻轻唤着她的名字,“最后一次,就再最后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楚儿,你看看,看看我。”
“萧旋凯,”魏楚欣转过了头来,咬唇看着他问:“这么多年了,你我认识这么多年了,我始终希望你能信我,可你自始至终也没信过我,用那么拙劣的办法将我赶走,在你眼里我也就只是个见钱眼开的深宅妇人,我就不够同你比肩,共担风雨艰难么?”
萧旋凯看着她,认真的,一字一顿的道:“不是不信,如果和你坦白,你一定能和我共担艰难险阻,只是,我怎舍得你受苦,楚儿,我舍不得你受苦。”
“呸!”魏楚欣往出推他,“你那一厢情愿自以为是的保护,才是最令我痛苦伤心的,你可知从京城回到靖州的那半年,我是如何熬过来的?生下了女儿,抱着她回靖州,我是什么心情?”
“我知道。”
“你不知道!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呢,你萧元帅驰骋疆场,统领千军万马,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你多神气,所有人都尊你敬你,你是天底下的大英雄,所有人都摩拜你呢,你能理解我一深宅妇人的心!”
萧旋凯环着她的腰,感觉又回到了从前,他喜欢她得理不饶人,喜欢听她挖苦他。
“你笑什么?说到你心坎里去了,无可狡辩了。”魏楚欣便是环过了他的脖子,经年的风沙磋磨,他那原本就瘦的长驴脸更加的瘦了,两边颊肉稍稍凹了进去,肤色也变得很黑很黑,和她放在他脸的手形成了明显的反差。
“瞧瞧你现在这副模样,跟块黑炭一般,还有姑娘排着长队想嫁给你么?”
萧旋凯摇了摇头,孩子气又有些无赖的样子:“别人管不着,你不能不要我!”
魏楚欣失神的看着他,怪搞笑的,晒黑了也有晒黑了的好处,一说话露出齐整整一排白牙。
萧旋凯回视着她,这登徒子最会找准时间,突然落下了唇来,擒住了她,连反应的时刻都不给,吸净了鼻腔里的空气,让人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