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悦偶有落寞,为这些主动远离的曾经的闺蜜。她也知道为这些势力小人悲哀没有必要,但还是忍不住的感慨万分,她惋惜的是曾经跟他们交往实在不值。有一个是发小,出门前几天于悦请她到家里一起吃生日蛋糕,市里手术之后于悦告诉她了整件事,而后来她不仅没有再出现过,连电话短信都没有,这个人就这样彻底消失在于悦的生命里。
对病人来说,有人惦记其实比什么都要紧,至少她会认为自己并没有被社会遗忘,你的健康和生存对人还是有意义的,有义务让自己尽快好起来。人一定要记住在自己落难时主动伸手主动走近的亲朋好友。这些情谊是大浪淘沙后沉淀下来的,是来自人内心最真实的反应。人世间,温情和善意才是主流。要记住别人对自己的好,要将这种爱心继续下去。
闺蜜燕子在外地工作,一年才回来两三趟,在知道了于悦情况后就不停地跟踪,她总是举出一大堆积极的例子来鼓励于悦。手术前后于悦无法接听电话,她就跟世元打,电话里一边听一边就哭得一塌糊涂,她无论如何打了一笔钱给世元账上,世元讲给于悦听,最后说,”老婆,你一定要记住你这几个朋友,真的很不错,真心的朋友。”
于悦点点头,心里给自己打气,“一定要争气啊,别让大家失望。”
袁美人快生孩子了,怀孕九个月,下个月初的预产期,她婆婆很迷信,怎么都不同意上来看于悦,美美一倔,“我去看病人是合乎礼数的,又不是病人来你家,什么晦气不晦气!半辈子的朋友了,她心里会想我,又不好叫我去,我要不去自己都过意不去,这是积功德的事情,哪里会不吉利?”
美美执意来了,轻轻拭泪,还一边怨于悦,“你就是心里头有事,纠结出来的病。我们都一样,不会装娇,不会楚楚可怜,男人怎么会喜欢老是端着架子的女人?世元明明爱你都会想故意刺激你,压制你。哎,都是自寻烦恼!现在病在自己身上了,有苦也说不出,吃哑巴亏吧,现在倒好,任凭别人这么糟践你了。早跟你说了,既然你选择了他,他的家庭再不好也没办法,要学会接受,你整天纠结有何用?要么离开他,要么学会接受。好啦,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想对你好,就是忍不住老是讲他为你花了多少多少钱。没办法,他从小家庭环境那么苦,就是习惯了用钱来衡量所有,你看不惯也没办法,你自己对钱没概念,人家才找上你,不然你以为?”
“什么叫做他为我花了多少钱?”于悦重重的重复了这一句,“他这几年在外面放利息,你以为他爸爸那二十万都不到的本钱够?别说我的钱支持给他发展了,我爸爸那里也是随时调用的。当时生孩子都没现金,刷得信用卡,害我分了两个月扣工资还。广州住院那段时间,他还不大乐意叫客户还钱,觉得断了财路,要不是我爸爸说他那笔七万先拿回来应急,我们卡里连一万块都不到,能指望什么?你见过他那副揪心的表情吗?我广州做手术包括第一次化疗费用就三万多,医保就报了80%,他能出多少钱?还好最后他良心发现,说这七万还是还给爸爸,我们自己能解决,不然我真心会瞧不起他的为人。”
美美白了一眼,”你现在不宜多想事,放宽心,不要纠结,有命才有一切,不然什么都是别人的,连儿子也不是你的。“
于悦委屈道,“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有时候又觉得他是个厚道人,手术前,家公的老板打电话给世元,问要不要先打五万块给世元应急,他女儿是世元学生,所以倆人很熟络。世元赶紧婉谢了,钱是我家公的,除了给世元放贷的二十万,余下的二十万都入股给了老板的煤矿,那两年投资煤矿挺赚钱,老板知晓世元倆人遇上难处后,二话不说先打电话给世元说要拿出部分收益支持一下,世元不敢擅自决定收下这笔收益。他这么做是对的,只是老板后来打电话给我家公后,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美美一白眼,“好啦,别想了,反正没给你,想多无益。”
化疗是21天一个疗程,第一次化疗后期,世元跟于悦商量起第二次化疗的行程来,他总是字里行间的暗示不要再去广州了,化疗哪里都一样,而于悦母女都不同意,刘晶芳尤其敏感,她坚持要给于悦最好的治疗。于保平中立,他只是冷静分析两边利弊,广州化疗肯定比较专业,情况又熟悉,就是怕乳腺科搬回本部病房会更紧张,住院如果办不进去医保就无法报销,再万一在外面宾馆住上个十天半个月那费用就大了。而市里面去吧,不用担心医保报销,距离也近,但是条件差,我们的方案带回来怕这里的用药不一样,又没有专门的分科,什么甲状腺,肠癌的都在一起,感觉很不专业。所以你们倆要选择最有利的,最好医保中心,县医院等地去打听一下政策,各方面情况搞清楚再下决定。
钱世元想去找自己的姐姐办事,于悦知道她姐姐也乐意卖个人情给这个弟弟,她能感受到一种优越感,“哼,还不是要来求我?多读了点书了不起?人靓不如命靓!“
钱小英一定会得意的笑起来,于悦想到了这一点,“你不要去找钱小英,嫂子在外科,范医生也在外科,找他们倆就可以了”。
”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发号施令,你就是太爱管,什么都要管,武则天一样,我姐姐在县医院都不去找她,可能吗?你这样怎么跟人相处好?我为什么要舍弃自己的亲戚不找去找你的亲戚?我家又不是没人在县医院,你以为只有你们城里人才有人吗?“
于悦冷冷的,”我不想欠她人情,明明是照章办事的事情,一到她手里会变味,她会觉得要她去求医生签字,那是帮了你多大的忙。她就在柜台收费挂号,而我嫂子还有范医生本来就在外科,干嘛要通过她来找人?多此一举!“
世元听了有道理,便不再坚持,自己到县医院跟李医生做好了转院手续,出门时他姐看到了,一问世元才知道他是来办相关手续,”怎么不跟我说,我去找医生,很方便的。签了字啦?表格还要等几天吗?我有空过来的时候一起带过来,我在这里你担心什么,还要自己跑来跑去。“世元有点尴尬,只好点头答应了。
两人决定还是下广州化疗,于悦很喜欢这家医院和这里的医生,氛围很好,懂得尊重病人。世元也觉得熟悉了的地方没必要换来换去,市里虽然行程短一些,但效率比较低,化疗要做一周的时间,而广州讲究效率,办好入院后第二天早上开始化疗,下午打完药就可以办出院回家了,算起来可能都差不多。况且这个方案是广州出的,他们会更熟悉,用药也会方便,毕竟广东和自己所在省份还是有差别的,像这一次回来报销药品就知道,广东用的药很多本省就没有,医保没办法报销,哪里都有地方保护主义。虽然有点无奈,但最好是哪里治就用哪里的药,好歹放心些。
出行前几天于悦感觉头发开始痒,忍不住去抓,可一抓就是一把,于悦心里发憷,该来的还是来了,哎,还有比这更糟的吗?在医院这么久,总能看到头发掉光的女人,不见得病情有多严重,只是用药的问题,掉头发可能是抑制生长激素,于悦在医院的时候就有了心里准备,掉光的不仅是头发,连腋窝****都没有了,例假没有来,嗯,一切都失常了。
月底两人坐直达大巴下广州,于悦吐得一塌糊涂,一路颠簸到达。要是没有世元在,心都拔凉拔凉的。第二天找到乳腺科,肖医生给于悦拆线,可还有一公分没愈合好,线脱落,这下麻烦了,还得补丁几针,于悦躺在床上,肖医生和黄医生一边研究伤口一边时不时惋惜得看看于悦。于悦被看得有点尴尬,“是不是还要打麻醉?”
肖医生摇摇头,“不用麻醉了,你那边神经线已经切了,没有知觉,直接缝合就可以了”。于悦心里一阵苦楚,沉默不语。
见到王教授以后,他坦言化疗已经无法入院,目前只能以手术病人为主,他带着于悦去找内科袁教授,特别强调“这个病人是三阴型乳腺癌。”
一切还算顺利,袁教授是个学究型的科研工作者,不苟言笑,他打了一个电话让于悦到内三报到。29号于悦住进去了,开单做了一系列检查,情况良好后医生开好了化疗药,化疗方案由外科出具,中间有个小插曲,他们忘了督促医生插管,结果医生也忘记了,本来想直接静脉输,可于悦担心自己的血管太细,打化疗怕熬不住会坏死,所以两人都不太同意直接静脉输液化疗,恳求多住一天先插管,医生有点为难,但还是想办法把开出的化疗药推迟一天进行。30号早上插PICC管,于悦的血管确实比较细,要好好护理,插完后马上化疗,一直打到晚上9点30分,人都打傻了,半小时后出现反应,有点想吐。31号查房时发现伤口发炎,伤口处渗液,两人还得到乳腺科换药,肖医生开了消炎药,但切口还是发炎了,于悦有点失落。买了第二天晚上的票,于悦一点胃口都没有,看着世元吃,还好是卧铺车。
31号早上到家,钱盛天和世翟两父子来接,看到他们倆,于悦有那么一瞬间又恍惚了,怀疑自己曾经的“计较”和“小气”。回家了,百般滋味。由于伤口发炎,夫妻倆每天早上都要去县医院外科换药,加上要抽血打针冲管什么的,基本上早上都在医院耗着,这次化疗后总共打了七针,所幸的是第一次打升白后的骨痛反应已经不再强烈。前两针白细胞才到3.8,一直升不上去,直到10号那天才5.8,连打两针后,12号去抽血居然一下子飚到27.9,两人都吓坏了,连抽了两次,确认不是机子失常。
于悦赶忙打电话给肖医生,他回答,“白细胞正要上升,你在这时候打升白针就会升的非常快,先不打了,过几天再去测,看降下了没有”。
PICC管子在右手臂上的伤口处还会出血,由于怕感染,于悦换药换的比较频繁,每次一消毒结痂就脱落,接近着伤口就流血,实在不易愈合。贴膜的地方还过敏,让人痒得受不了。
伤口的换药是县医院的范医生在做,而PICC的换药和清洗打针都是外科嫂子瑞儿帮忙做,她最清楚于悦的身体情况,所有的伤痛她都知晓,她一边同情的哀叹着,一边诉说着各类见闻,于悦明白,她在用各种各样的例子给自己打气。
身体上的创伤可以靠治疗解开,可心理上的折磨必须用空间上的距离来缓和。现在的于悦对居心不良的人那种不怀好意的窃笑是很敏感的,不在一起就大可不必有什么心里负担,于悦下决心要离开丽都,世元无法不同意。
自从于悦生病以来,家公家娘就时刻关注世元的资金去向,担心世元会不跟他们商量就把钱用在于悦身上。钱盛天要求查账,世元哭着把自家放贷的账单,于悦生病收到的安慰金以及医保报销单拿给父亲看,用账单数据来证明小两口没有动过父母一分钱,父母的钱依旧稳稳地在收利息。房子隔音效果差,世元又越说越大声,他们都以为于悦虚弱的听不清,可于悦被吵醒了,她把这一切都听在耳里,世元在厅里哭,于悦就在房里哭,小夫妻被被迫至此却无处话凄凉。
有些事说出来会彼此伤害,两人都是心照不宣,说出来反而会吵架,世上没有不维护父母的儿子,哪怕他们再自私。世元每天坚持不懈给于悦打气,鼓励她,给她信心,还不停的说爱,永远不会变之类的。于悦很清楚,世元这么做都是为了安慰自己,怕自己会有疑虑和怯懦。脱发让于悦情绪低落,大片头皮光秃秃的露出来,她干脆剃了光头,头皮上光的部分和剩余的发根部分看起来斑斑驳驳,于悦根本不敢出去见人,她已经戴上了假发。几天后,头皮上原本还剩下点的发根也脱落,这下真是全身光洁如玉了。
于悦下定决心第二次化疗回家后不在丽都养病,这样下去只会有更多的烦恼。其实于悦是拿了个大主意,要回娘家就得离开孩子。榕榕自小跟外婆在一起吃住,外婆来丽都他自然舍不得她走,所以每次外婆回家时孩子都哭得呼天抢地,撕心裂肺的,久久不能平复。刘晶芳有时也觉得很尴尬,她也担心于悦的家娘心里记恨,可孩子又不会装,他喜欢你自然就舍不得你。于悦在丽都,刘晶芳必定放心不下要去的。
李永兰夫妻永远不会把真情体现在脸上,一定程度上也算是礼貌了。“外婆就是比较会带人,榕榕呗就是不要我,我没文化“,妈妈知道又是来戴高帽了,谦虚一笑,”
“哪里哦,乡下其实更多童谣俗语,你不要学我们唱歌读诗词,你就原汁原味的土话民谣说给孩子听是最好的了。小孩子最好什么文化都要接受。”刘晶芳马上正儿八经地对话。
李永兰一撇嘴,笑了笑不答话。
于悦背过去冷笑着,心里什么都懂,哎,天真的妈,你真以为人家是谦虚呢?她的生活里哪有什么悠闲时光,还嘀咕民谣呢,三个孩子往泥地里一扔就赶着去劳动了,每天累死累活回到家倒床就睡。
孩子外婆一走,钱盛天言语就刻薄起来,”谁不是一样带孩子?哼,她不要来逗孩子我们就不会那么难带,久了小孩子就会忘记了,你总来逗孩子呗,让人家怎么带?“
于悦无法入耳,更无法入眼他们那张面孔,自己带小孩没用心却要怪别人的用心,真是龌龊!她是打心底的鄙视这种人。
为了培养跟他们家族的感情,只要是外婆送来的东西都要嫌弃,外婆送来吃的也不给榕榕吃,自从那时候开始,榕榕每天晚上都抱到世翟家住,自己家有的不要,而偏偏要吃他们的,用他们的,然后天天胡编乱造一些事情说儿子有多喜欢他们。李永兰经常自我陶醉,暗示于悦要懂得感恩,暗示把孩子带去用了别人的水电,还吃了别人的牛奶,要记得自己欠人家的人情。于悦实在好笑,自己家有为什么要用别人的?就为了要生拉硬套把两家合在一起?然后实现他大家族式管理?还没死都这样了,于悦害怕万一有一天自己真的去了,按他们那个逻辑,榕榕岂不是要跟外婆外公彻底脱离关系?想到这些,于悦立马斗志昂扬,就是为了孩子生命中有我,我也必须活着!
于悦是身体病了,但脑子又没病,什么都清清楚楚看在眼里。但凡是于悦朋友来家里看望,李永兰肯定有一出戏,她那眼泪能说来就来,跟断线珠子似的,她总是对来人说自己为了于悦的病睡不着吃不好……于悦震惊得傻在那半天合不上嘴巴,这感情真是比亲妈还深哪,就不能真诚些?亲妈20天瘦了10斤她也从没跟别人哭过。算了吧,至少她还肯演戏,那几个连装都不想装。再说他们现在带榕榕,这个是真心的就好了。
于悦不想万一哪天自己会忍不住和他们吵架,于是主动和妈妈说想下来静养,刘晶芳二话不说就点头,“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哪里养病舒服就在哪里,不必在乎别人怎么想怎么说,你自己最重要“。
二次化疗回家后的第二天,世元把于悦送回了娘家休养。女人啊,在母亲身边和在婆婆身边完全是两回事,于悦回到娘家,心情放松,饭都多吃几口。妈妈炖了好汤,一口都不舍得尝,每次于悦尝好后再决定怎么放盐。而于悦在婆家,但凡是炖汤,除非是自己母亲送来的毒蛇,否则所有的汤都是大家一起喝,世元一脸内疚的样子,总说,“爸妈你们辛苦了,照顾病人和孩子都不容易。”在岳父母家,世元的嘴巴可稳了,其实他就是小人之心,你说说客气话又怎么样,难道岳父母还会自己私享好汤而不给自己女儿?于悦有时候会回到丽都看孩子,她忍不住,孩子也忍不住,她不去孩子就会来,世元两边跑,有时候是接于悦上去看孩子,有时候是接孩子下来看妈妈。外婆常常是既要煮饭又要带人,于悦很不忍心,不停的鼓励自己加油。渐渐地,于悦左手臂可以伸过头顶,自那以后她没让世元帮忙洗澡。
9月下旬三下广州,医院为方便病人,所有的检查都是前一次出院时开好下一次入院检查的单,病人只要根据时间到达检查就行,一分钟不浪费,真是高效率!第三次化疗时,于悦的手术伤口和PICC管入手处已经不再渗液,但这一次化疗是反应最激烈的,不停的呕吐拉肚子让人虚脱,于悦被药物反应整的生不如死,她每走一步都像要晕倒,世元有点力不从心。好在打升白针的骨痛不会那么明显了,可能是身体已经适应。
回到家是半夜二点多,于保平来接女儿了。
于悦如同青蛇蜕皮,苦不堪言。是不是每一次痛苦背后都是美好?
“风雨过后未必是彩虹”,也许未来面对的是一片狼藉,结果是“飞蛾扑火,焚身可吝”,可如果连承受的勇气都没有,谈何蜕变?唯有不屈不挠,绝无原路返回之理,不敢面对现实的人究竟不是勇者,到最后会连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的。
于悦的体毛一边被药物褪去的精光,一边细细的绒毛亦开始萌出,这便是新生了吗?佛家的故事里说,人涅槃后没有轮回只有重生,如同凤凰涅槃,浴火重生,之后不生不灭,超越生死。于悦并非佛教徒,自知不能有此境界,可不妨碍每个人对生命坚持的渴望。如果凤凰是背负了积累于在人间的所有痛苦和恩怨情仇,那么,于悦也会把它当成自己的写照,将来必因自知而无惧。
病人有的是时间去思考人生,于悦常自省,三十年来做人并无大错,一直是谨小慎微,恩恩受重的为人处事,从无贪心之念,更无害人之心。究竟是怎样的孽缘才让自己今生遭此恶报?回来二十天,有些人劝说自己入法门,倒也不是舍不得尘缘往事,于悦本身的专业里读过宗教史,她相信信仰的力量,只是在那个过程中了解了太多的内情,以至于她根本无法让自己诚心诚意的去接受神本身的存在。虽说如此,于悦广泛认同佛门,天主教教义中导人为善的思想。她对自己有一种刻骨铭心的信念,经过那一夜的剧痛,她相信自己能浴火重生,这一切不是凭空开始的,一定是前世的宿怨音音缭绕挥之不去。面对一切性与灵的折磨煎熬,她把这些都当成成熟的必要修炼,将无惧任何艰难险阻,义无反顾跳入炼狱的熔炉,祈盼涅槃之后的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