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我没忘,我没忘。”伙计也觉得理亏,明明人家刚给了自己这一锭银子,自己双手接过来,怎么就会没了呢。可账房先生不管这些,你没有银子就交不上帐,交不上账就从你伙计的薪水里扣。八钱银子不算多,可伙计也不愿意自掏腰包,这才硬着头皮过来问道:“两位爷,我当时确实是接过这银子了,可是后来我好像给您又擦抹桌案,是不是把这锭银子又放下了?”
“哼”手的主人从鼻子眼里哼出那么一声,说道:“想要讨赏就明说,看着爷摆这么多银子你眼馋,还想要点是不是?爷有钱,再给你一个也不要紧的,好好伺候着,别跟爷我这绕弯子,明白吗?”说着话伸手从桌上拿过一锭银子,第二次放在了伙计的手里。
“明白明白,谢谢爷您的恩典。”伙计才不管你怎么说,反正你只要愿意给钱就行。当下真得说千恩万谢,双手接过这锭银子,转身要走。
“回来!”手的主人不乐意了,慢条斯理的说:“我要的那几个菜给我们快着点,我们吃完还有别的事情。”
“是是是,爷您稍待,马上就来。”伙计这回不敢走了,把话说完就在那站着等着。
半晌,看这位爷没有别的话了,这才扭头走了。
手的主人长叹一声,又把这锭银子摆回桌上原来的位置。好像是自言自语,可声音又刚好能让王雄听见:“哎,这钱挣得不易,花的可容易。这么会功夫,第二锭也给出去了。要说这五两一个的元宝还是经花,你瞅瞅我这十二锭元宝,花了两锭,还有十二锭。我什么时候能把它花完呢?”
王雄这会已经不生气了,真得说是毛骨悚然。面前这人哪里是人,这简直就是一个幽灵,大白天闹了鬼了。
要说他偷自己的怀里东西的时候,自己没发现还能说自己没防备。偷枪就已经是神乎其技了,自己就是那么一差眼神的功夫,七尺多长的一杆枪就没了,这得是多快的手。可到了现在,这些都不算什么了,这人就当着自己的面,两次从伙计手里偷回这锭银子,自己连他什么时候动的手都没发现,自始至终这人就那么慢条斯理的,连个稍微快点的动作都没有。
“你跟那万通先生古瑞能什么关系?”手的主人问道,用他那最普通不过的声音。声音不算小,周围的人其实也能听见,可是就算坐在他正对面全神贯注盯着他的王雄,都要凝神细听,感觉只要稍有疏忽就会忽略掉他的声音。
“是我的一位长辈,还没请教阁下,是否姓高?”王雄仔细看着这人的面貌。
从他坐下,王雄就在盯着他。这是一张在普通不过的脸,面带忠厚,眉宇间带着一份庄稼人独有的实在。王雄自问记性不算差,经过黑松庄一行之后,又受了黑金松的一份馈赠,记忆力更加出色,不敢说过目不忘也差不多了。可直到现在,王雄只要闭上眼睛,就想不起来这个人的相貌。睁开双眼看着对方,想找到一处特点来帮助记忆,毫无特殊之处。如果说这个人的面貌有什么特点的话,那就是太普通了,普通到你根本在他的脸上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特点和引人注目的地方。
“在下高远”手的主人微笑道:“您身上带着一股灵药特有的异香,香味很淡,但是没能逃过高某的鼻子。从您进城,高某就跟在您的身边。”
王雄想起来那个锦盒里装着的两枚黑金丸,想来所谓的灵药就是它们了。
“没想到,您的怀里不仅有灵药,还有万通先生写给我那侄儿的一封信,高某也是一时好奇心起,私开信件,才知道您与我那屠老哥哥有着几分交情。既然您与我的屠老哥哥有交情,那高某自然要把东西还给您。这才一路跟您到了这透瓶香酒铺,至于偷枪,那只是高某一时兴起,想跟您开个玩笑,还望英雄您,莫要见怪。”高远嘴里说着赔罪的话,可面容却依然是淡淡的,脸上看不出喜怒,更看不出丝毫的嬉笑之色。
“在下王雄,家住雪峰山。平日里久仰前辈您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王雄对面前的这位纵横天下数十年的偷王再也不敢有半分的轻视,双手抱拳,毕恭毕敬的给这位千里追风仙见了个礼。
“罢了”高远轻轻摆手,又问道:“屠老哥哥跟我是多年的老友,那万通先生真要论辈分,恐怕比我们哥俩还要大上一辈,既然你是他的孙子辈,那讨个大说,我应该能叫你一声贤侄。”
“高叔叔您别客气。”王雄多聪明,一听高远跟自己论辈分,赶紧顺杆爬,认下这么一个叔叔绝对不会吃亏。昔日里对于小偷这行人的偏见,早已一扫而空,所剩下的只有浓浓的敬意。这哪里是个人,这简直就是陆地的神仙,哪那么容易,别人手里的东西就能到他手里,还让人察觉不到。头一次偷伙计的钱,还可以说是趁人不备,可第二次,伙计是万分的小心,王雄是凝神细看,可以说是面对面的情况下,高远依然能够得手,真称得起是乎其技!
“不知贤侄你来到阳谷县所为何事啊?”高远并不在乎这纷乱的环境,直接开口就问道。
“高叔叔,王雄此来正是来找您的。”王雄低声答道。
“哦?”高远微微一扬眉毛。
“兵部尚书蓝天翔率军兵困雪峰山,这件事您知道吗?”
“略知一二。”
王雄一听,心说这种人一定是手眼通天,说不定可以从他嘴里了解一下最近雪峰山的战事。急忙开口问道:“高叔叔,我下山的日子有些长了,不知道这段时间雪峰山的战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