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坐。”老人家摆手示意王雄坐在下垂手的那张椅子上。自己就往主位上一坐,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说出曾经的这么一段故事来。
三十多年前,在这片江湖之上有一位老英雄,姓古,名叫古瑞能,人送他个外号叫做万通先生。这位万通先生古瑞能一身修为已至化境,行走于江湖,无人能敌。不光是武艺好,人品也好,扶危济困,除暴安良,平日里做了不少好事。而且天生的聪明,有道是一行通百行通,这句话在古瑞能身上完美的体现出来。古瑞能号称叫万通先生,这普天之下的事情就没有什么是他不明白的,你说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你说内功外功长拳短打,你说机关医疗喝酒下棋无一不精,无一不通。最擅长的就是这阴阳五行的阵法,真得说是出神入化。
可惜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古瑞能这么好的本事,这么好的人品,行走江湖积攒下万贯的家财,可是财齐人不齐,古瑞能膝下无子。没有儿子也就罢了,连个女儿都没有。转眼间已经年过不惑,这个年龄要是放在一般的人家,连孙子都已经抱上了,可古瑞能的家中还是冷冷清清,每天回到家里跟夫人四目相对,说不出来的那么孤单。老夫人陪着他这些年奔波劳碌,夫妻感情还非常的好,古瑞能又不愿意再纳一房妾,怕万一妾养了孩子,自己这位原配的夫人心里不舒服。再加上年龄也大了,索性就不再填房,听天由命了。
脑子里是想的听天由命,可是平日里走在街上,看见别人家的孩子蹦蹦跳跳缠着自家大人要这要那,老爷子心里难受,实在是眼馋,真恨不得自己立刻就上前把孩子抱回自己家。
老人盼孩子,这种心情是年轻人体会不到的。可屋漏又逢连阴雨,破帆偏遇上顶头风。这一年古瑞能的师弟旋风腿王德来送请柬,说是自己夫人又生了一对双胞胎,全是男孩。在这之前王德已经有两个儿子了,现在一下又生了两个,王家人丁兴旺,这一下四个男孩!
可把古瑞能给别扭坏了,不去吧,那是亲师弟,多年来同堂学艺,情同手足一般,他家的人丁兴旺,当大哥的真心替他高兴,不去肯定不合适。可要是去吧,师弟家的那个老大今年都已经七八岁了,老二也有三四岁了,早就会走会跑会说话了。自己一去,人家孩子拽着衣裳角一喊大伯,在自己膝前身后这么一绕,自己眼睁睁的看着,这心里得多难受啊。
当下里反复的琢磨这点事,把个堂堂万通先生古瑞能给烦的,整天愁眉苦脸。万般无奈,这才去至后宅见夫人,诉说前情。夫人通情达理,往开处劝呗。古瑞能这才下定决心,去赴师弟家的这场宴。
古瑞能心里别扭,这一路上走的是慢慢腾腾,赶等到了兄弟王德家门口,王德早就在门外相迎了。一看大哥古瑞能,心里真是说不出来的高兴,兄弟二人欢欢喜喜共进大门,真有说不完的话,聊不完的事情。
旋风腿王德没什么文化,能耐也一般,别看他的亲师兄号称万通先生,真敢说有通天彻地之能。可到了王德这,就落了个旋风腿,说明他跑的挺快,仅此而已。说是师弟,实际上跟万同先生古瑞能是半师半友的关系,您别看岁数差不多。可是学无先后达者为师,别人比你强,愿意教你,你就得尊重别人。因此这么多年来对自己的这位大师兄是格外的尊重,还别说是吵个架拌个嘴,就连半个“不”字都没有过,真得说是言听计从,敬爱有加。
今日一见大师兄来贺自己弄璋之喜,哪能不高兴。把古瑞能让在主桌的上垂手坐下,就在自己的主位旁边,拉着古瑞能这一通聊,连劝酒带布菜。举手投足之间带出的是那么一种亲近,这可装不出来。有道是交浅不可言深,这要是来个关系没到这的,你就是再大的身份,也能把你让到这个位置坐下,可是说话交谈之间总归是带着一丝距离。王德和古瑞能则不然,就连同桌吃饭的亲戚朋友都看得出来,这两人的感情是真深真厚。
这一顿酒从中午喝到了下午,刚把杯盘碗筷收拾了,王德把亲戚朋友们让至在待客厅,吩咐家人们好生的伺候着。自己则拉着古瑞能来至在自己的书房,喝茶聊天。这一壶茶还没喝完,就又到了饭点了,晚上这顿又接上了。王德拉着古瑞能再次入座,继续把酒言欢。
这一顿酒又从晚上喝到了深夜,王德中午晚上连着这两顿酒,喝的可着实的不少,仗着身体健壮,心里又高兴,这才勉强保持着这么一份理智。
古瑞能则不然,古瑞能的一身功夫已入化境。要说想喝多,也能喝多。可要是不想喝多,稍稍一运气,把丹田这口混元气调上来,把酒往外一逼,顺着便溺和汗液就排出体外。还别说是一碗一碗的喝酒,就是一缸一缸的灌,也绝无醉酒的可能。今天是因为替师弟高兴,也没有运功解酒,就陪着兄弟喝了这么两顿,到了这个时候,也有点面红耳热,微微的酒意上涌了。
耳听得谯楼之上鼓打二更。古瑞能把面前的酒杯一推,说道:“师弟,天晚了。我看咱们今天这顿,也吃得差不多了。不行咱们今日早早安歇了吧。”
古瑞能是打算把这顿酒停在这,可老话说的好,叫做“冷局难成,热局难散。”这王德本就好酒,今天喝的正到酣处,又加上大师兄到场,更让他心里有底。有这么个大哥在这,决出不了乱子,你现在想让他停下不喝,那可办不到。
当下王德一把抓住大哥的手,笑嘻嘻的开口言:“我的大哥啊,有道是:杜康造酒刘伶醉,醉倒了刘伶好成仙。现如今,你我不妨醉一醉,也学那刘伶醉三年,醉到那钉糟木头烂,也留下美名后人传。”
一番话,说的古瑞能哈哈大笑:“我的师弟啊,你还会找辙呢?这话说的很押韵啊。要我说,咱俩醉倒可留不下美名,师哥我尚且还能应付,可是师弟你,恐怕要留下一地污秽之物,弄的满屋腥臭让家人难!”
王德喝多了,脑子不太好使,想了半天这才转过弯来:“师哥,你是说我要吐么?”
“哈哈哈,不错。”古瑞能看着自己的这位师弟,也笑的格外开心,说道:“再喝下去,你就快了!”
“那好,那好。”王德打着酒嗝推桌子,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道:“那不喝了,我听出来了,哥哥不让喝了。哥哥说话绕弯子,但是当兄弟的我听出来了!哥哥你跟我打哑谜,我猜中了。哥哥不让喝了,对不对?”说着话用手一搂自己的这位老哥哥,喷着酒气把大脸往古瑞能身边一凑,笑的格外得意。
王德把个古瑞能搞了一个啼笑皆非,还打哑谜,自己明明就是直说。这家伙喝多了,自己也没办法,只能用大手一扶这位兄弟,微微一使劲就把他架了起来,一个人的分量在古瑞能来说真得说是不费吹灰之力。用眼跟桌上的亲友们打个招呼,示意自己扶着王德先走,嘴里还得应付着:“是是是,你多聪明啊。你竟然能猜中哥哥我的心思,不简单,不简单!”
兄弟二人同睡前院书房,两人是抵而眠。
本来是打算回屋就睡觉,可刚刚躺下,古瑞能看了看已经烂醉如泥的兄弟王德,又担心兄弟酒喝多了伤身体,急忙一翻身又起来了,把迷迷糊糊的王德也扶的半坐起来,用两只大手给他顺一顺筋脉,想帮他把这一肚子酒散一散。
古瑞能号称叫做万通先生,精通医理,又修为奇高,这点酒在他来讲还真不算什么。当下里前前后后给王德这么一推拿,到后来自己身上都微微有了汗意了,到最后王德猛地一张嘴,嘴里的这股酒就好像水箭一样喷出一丈多远。直喷的屋里,地上,连同门窗上到处都是,可并没有腥臭之气,只有浓浓的酒香。说明古瑞德这一身功夫已经练到家了,他给兄弟王德逼出来的只是单纯的酒,这要是功夫不到家,给王德这么一推拿,把胃里的东西一股脑全折腾出来,第二天这人全身乏力,头疼欲裂,那酒该怎么醉还怎么醉。可王德现在呢,被古瑞能这么一顺经脉,把体内已经吸收的酒都给逼在了胃里,又从胃中逼出体外,真得说是对身体没有任何的负担,醒酒也快,第二天睡醒人也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