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州学大门口停下,陈远踏着台阶下车。车旁北地佬已带着护卫队进行了警戒。林温和几个士绅在车旁侯着。
“属下参见大人。”林温上前,恭敬见礼。
“都是自已人,无需多礼。”陈远点点头,又看了看林显身后的众士绅,一时也没见到曾打过交道的信州知州,儒北南宗的衍圣公孔洙。
“孔大人在州学大厅等侯大人。”林温轻声说着,又侧过身介绍,指着当头的一位老者道:“大人,此几位都是衢州有名的名学大儒,这位是衡德公,孔大人族叔,现为州学山长。”
“哦。”陈远眼光一亮,忙拱手道:“陈某见过衡德公。衡德公大名陈某听闻久已。陈某一后学末进小子,今日竟劳衡德公亲迎,惭愧、惭愧!”
此人陈远曾听林温提起,此人可算是衢州士绅的领头人,也是衢州孔门的话事人。孔洙虽说是衍圣公,但因多年为官在外,衢州孔氏宗门基本上由其打理。也正是陈远今日拜会的正主。
当首老儒容顔上前几步,拱手道:“山野老叟孔瑞拜见江东置制副使陈大人。”
身后,众士绅也拱手作礼:“吾等拜见江东置制副使陈大人。”
陈远稍稍一顿,始记得宋廷还给了自已这样一顶帽子,心中微微一笑,稍侧侧身,笑道:“众位多礼了。陈某一个山野小子,岂敢当众位大贤之礼。”
“朝廷礼制,吾等山野草民,岂敢有废!”孔瑞正色道。
朝廷?陈远心中一笑,上前扶住老夫,摇头道:“今日陈某前来非为公事,乃是向衍圣公及诸位贤者请教前来的,怎敢当诸位贤者之礼。”
“大人率熊罢之军,驱鞑救江南百姓于水火。若无大人,吾等或尽为鞑虏所掳矣。吾等当谢大人活命之恩。”
见陈远甚是谦恭,孔瑞面容稍霁,接着称谢道。
“吾等谢大人活命之恩。”身后,众士绅也拱手道。
“哪里,哪里。陈某区区一介草莽之辈,文不能提笔作文,武不能提枪杀敌,何敢称救江南百姓于水火。之所以能胜鞑虏者,皆赖江南百姓不吝支持,兴华军战士舍生忘死。陈某代兴华军上下谢过江面百姓。”陈远抱拳,向四下拱手。
“陈大人过于谦逊了。”孔瑞点头赞道。
“哪里,哪里.....”陈远微笑着,与众士绅寒暄。
“大人,孔大人在内等着。”见陈远与众士绅谈笑正浓,林温上前,轻声提醒道。
“哦,老夫失礼了”孔瑞道,“衍圣公正于公厅等候,请陈大人入内奉茶。陈大人请.....”
“衡德公与诸位贤达先请.....”
一番推让后,陈远与孔瑞在前,林温与诸位士绅在后相陪,一起进入州学大门。
正对大门就是州学的大厅,两侧建有数排教舍。州学大厅建设甚是气派,朱红大门,门额上书大成殿,想是曾作为儒门先圣的祭祀之所。
大门处聚集了许多士子,北地佬领着数名护卫上前,众人在后,正欲沿着门前石阶上前,就被蜂拥而上的士子们阻拦住了。
“兴华军总指挥,江东制置副使陈大人欲入殿去见衍圣公孔大人,尔等何人,为何拦住我等去路。”北地佬等一干人手按腰刀,厉声问道。
“哼,什么大人,不过一介武夫而已。”人群人有人不屑道。
“是啊,一群武夫,今日竟到此耀武扬威来了。”
“真是有辱斯文!”
“绝不可放他们入内!”
......
众士子杂七杂八的叫着,将个大门堵得水泄不通。陈远向旁看了看,只见孔瑞等一干士绅好整以暇地向旁退了退,面色肃然,摆出一副旁观的样子。陈远笑笑,也停下了脚步。
“肯定有所误会了。待我前去看看。”林温轻声说着。
“不急,且看看吧。”陈远摆了摆手。
前方士子越说越激奋了起来,北地佬与一干护卫凝重起来,有的拔刀出鞘,有的摘下钢弩,有的甚至掏出火药弹来。
“散开,散开。再不让开,可莫怪刀枪无情!”北地佬扬起手中腰刀,厉声喝道,如同平地起了声旱雷。数名护卫齐声吆喝,雪亮刀锋直指众士子,大殿门外顿时杀气四溢。
众士子们哪里见过如此周章,被北地佬等杀气一冲,人人色变,向后退去。
“哼,一群无胆货。”北地佬嘟嚷一声,正欲回刀入鞘,护陈远等人入殿。只见又有数名士子走了上前。
“此乃何地,岂容此等贼配军在此凶顽。”一年青士子挺身上前,招呼道:“圣人言威武不能屈!吾等读圣贤书,养浩然之气,钢刀加颈又能如何!同学们何不上前,舍身取义就在今日!”
说着,那士子几步上前,径向北地佬手中钢刀撞来,倒将北地佬逼得连连后退。
“子远兄所言壮哉。某愿于子远兄同行。”
“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某愿于子远兄同死。”
几个呼应起来,也跟着上前。好些士子胆气稍壮,重又上前,将大门再次阻塞。
“我家大人受请来而,前来拜会衍圣公。尔等却是何为,为何阻住我等去路。”北地佬将刀往后一撤,喝道。
“即知你家大人前来拜会衍圣公,尔一介武夫,为何在此耀武扬威!你可知此为何地?”那士子斥道。
“这不是州学吗?”北地佬有些疑惑了。
“那你可认得那三字?”那士子指着门额道。
“大...成....”北老佬顺着那士子手看去,仔细辩认着,只是后面“殿”字笔画过于复杂,怎么也认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