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子尘适才见她掉下崖去,也不顾身子疼痛,三步做一步,奔到崖边,见来不及抓住她,想也未想,便跟着跳下。已见抓住了她,才从腰间掏出匕首。本想勾住崖面,或是他手臂无力,或是这崖壁坚固,他手中匕首难以插入石壁中,只得与独孤蝶梦一同掉下崖去。
独孤蝶梦见弥子尘一把抓住她,心头一暖,目不转睛直盯弥子尘看,心头却扑通乱跳。她看得发了呆,竟忘了两人是在落崖。
突然,独孤蝶梦急停下来,身子悬在半空中。原来弥子尘手头匕首插进石缝中,勾住了石壁,才使得两人停下。这时,弥子尘右手一提,将独孤蝶梦提了上来,随即,右手急忙弯去揽住她腰间。这一来,两人面近咫尺,四目相对,彼此间呼吸打在对方脸上。
独孤蝶梦头次与男子这般亲近,心起羞涩,两颊不由晕红起来。她见弥子尘两眼直盯她看,更加心慌,急忙侧过脸去,柔声道:“你看什么?”弥子尘听她说话,回过神来,急忙移开眼睛。
这几日来弥子尘虽一直目睹她真容,但却因心头挂念着玲珑,没心思放在别处,更没去留意她。这一会,他眼外全是独孤蝶梦白嫩嫩的脸蛋,见她果真生得美丽动人,貌似天仙呼吸间又闻到独孤蝶梦身子散发出的淡淡清香,更是沉醉。
这一会,两人都害了羞涩,各自沉默。半晌后,弥子尘打破窘境道:“独孤姑娘真是貌美如仙,倾国倾城……”独孤蝶梦不答,问道:“你明知不敌通灵教女子,为何要跑回来,又为何这般莽撞跳下崖来救我?”弥子尘道:“姑娘即能舍命救在下与玲珑,在下岂能逃之夭夭,弃姑娘不顾?”独孤蝶梦道:“你方才若是未拉住我,你岂不是白白摔死?”弥子尘道:“在下没想那么多,方才见你掉下崖去,便跟着跳了下来……”独孤蝶梦深吸一口气,叹道:“你是江湖中第一个肯舍命救我而不是要杀我的人……”
弥子尘听她话中道出无尽委屈,满心怜悯。他正要回话,又听独孤蝶梦道:“天底下谁人都想杀我,都道我是杀人恶魔,而你却始终如一相信我,一次次救我……”弥子尘道:“姑娘也救过在下几次,望月台若不是你出手相救,只怕在下早已投胎转世了。”他突发好奇,问道:“姑娘那时讨厌在下,为何还要不顾性命危险跳下崖来拉住在下,拼尽全力将在下抛上崖去?”独孤蝶梦道:“那时我虽讨厌你,却也没讨厌到要你死的地步。我讨厌你,一是婆刹门不许男子进入,二是我怀疑你进谷另有目地。那日见你跟踪我,便想吓唬你,逼你道出进谷目地,不曾想把你逼落崖去。后来才知,你真的是在等玲珑替我治好伤而带她出谷去寻师伯。”
独孤蝶梦言毕,见弥子尘眉头紧促,面颊发红,便知他快支撑不住,问道:“你怕不怕死?”弥子尘道:“怕……”独孤蝶梦一愣,问道:“既然怕死,那你为何不随玲珑一路离去,又为何跳下崖来救我?”弥子尘心一狠,盯着她道:“若是蝶梦姑娘不在人世,在下也不想活了……”独孤蝶梦不懂感情之事,听不懂这话隐晦,轻轻问道:“为何我不在人世你就不想活?”
弥子尘早已对她动心,但却想到她身为婆刹门教主,更该断绝这儿女情长,只将自己一片真情深藏心底。如今他见两人落此境地,心知两人难以存活,当即铁了心,说道:“蝶梦……”他口中“蝶梦”二字一出,独孤蝶梦一颗心砰砰乱跳,像是要跳出身体一般,两眼直直盯来。只见他张开口,接着道:“我自见你第一眼时,便觉得你无比美丽,那日你在望月台边丢了面纱,我初次目睹你真容,见你犹如画中仙一般。蝶梦,我喜欢你……”
独孤蝶梦咬住唇边,面颊羞红,问道:“你喜欢的不是玲珑么,如何又成了我?”弥子尘一怔,问道:“我何说喜欢玲珑?”独孤蝶梦道:“你既不喜欢玲珑,为何在山间治病时,听见玲珑落入洛神甯妃手中,整个人像着魔一般,急匆匆要去救人?”弥子尘道:“我一直以来都将玲珑当作亲妹妹般对待,她被抓去,我怎地冷静得下?况且我答应过她,要带她寻她师父。她年纪尚小,又未经历过什么波折,此番落入通灵教手中,难知凶吉,我当然着急。”
独孤蝶梦秋波盈盈,问道:“当真……你当真不喜欢玲珑?”弥子尘道:“我喜欢玲珑,不过是长兄对妹妹般喜欢而我喜欢你,是情人般喜欢,夫妻般喜欢……”独孤蝶梦脸颊烫红,娇羞道:“你一点不羞,如何说到夫妻去了?”弥子尘道:“我对你就是夫妻般爱念,虽然今生不能与你在一起,但能与你死在一起也满足了。”
独孤蝶梦听罢,心头一半喜一半忧。她此时此刻心急如焚,慌得不知所措。其实早在谷中他上月牙宫送还面纱那日,他道出“相信”二字那时,她便对他另眼相待。方才见他不顾一切跳下抓住自己那幕,当即心无畏惧,即便是死也值得。但她身为婆刹门教主,男女感情最该避讳,闭口不提。
独孤蝶梦沉默半会,淡淡道:“你不知,我们即便活了下来,终究还是难做成夫妻……”弥子尘急道:“为何?”独孤蝶梦道:“你是谷外人,当然不懂我婆刹门规矩。凡是婆刹门弟子都不能起凡心,动真情,更不能与人成婚……”弥子尘道:“我听玲珑说过此事,但如今我两个想必是活不成了,若是到了阴间地府,你可否愿意与我结成夫妻?”独孤蝶梦微微点头,轻声道:“嗯……”
弥子尘听她回答,再无遗憾。他手臂早已发麻,只见他五指慢慢滑下。他知道两人都要掉下山谷,左手滑开剑柄刹那,便挽过两手臂来牢牢抱住独孤蝶梦,落下崖去……
百里医仙见着两人掉下谷底,本要去救,奈何那四位护教长老缠得紧,脱身不得,也无办法。
他几人交手未到十招,甯妃也跳来。她虽不知这老翁姓甚名谁,但见她武功高强,心底已暗生杀意。
百里医仙心下知晓,此处不可久战,得趁早寻脱身之法。此时即便没甯妃在,就是那四位护教长老,也足够他耗的。如今各山峰只怕已闻得风声,正朝此处赶来。倘若待教众蜂拥而至,他即便想走也难去。
百里医仙想到此处,故意买个破绽,纵身一跃,逃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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