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个瞬间,他似有所觉,回过头来。
四目相对,刹那间,小乔的呼吸都静止了。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闻城……
可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他就收回了目光去。“快点。”他还催促医生。
小乔:“……”闻城他不知道她变成小孩子了吗?席越没告诉他?
“闻城!”小乔追上去喊他的名字,可喉咙完全哑掉了,发出的都是气音。
医院监控室。
骆闻城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的黑白画面。
监控显示,上周六在医院,他昏迷后,与小乔一道被送往了住院部。电梯一路往上,到了13楼后,监控便消失了。
“因为13楼以上都是vip病房,病人很注重隐私的。”医生忙解释。
“当时是谁给我们开的病房?”骆闻城转头看他。
医生忙摆手:“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是我经手的。”
走出监控室,骆闻城又看见了那个小女孩儿:白皙的皮肤,圆圆的脸蛋,一双大眼睛里湿漉漉的,像含着泪水。
骆闻城有些发愣,但只一瞬,他便移开了视线。若换了往常,他或许会走上前问一问她,是否和家人失散。但现在,他实在没有精力,他满脑子都是小乔。一想到小乔在他怀里闭上眼睛的样子,他就要发疯!
拖着沉重的脚步,骆闻城往前走着。他现在甚至怀疑,他一直昏迷不醒也不全是药物的作用,是他不愿接受……醒来后小乔已不在的事实。
但今天早上,他还是醒来了。
经纪人阿宽告诉他,他药物过敏,是阿宽替他转的院。而阿宽,似乎并不知道小乔的存在。骆闻城当即便来医院找小乔了。
他的车在医院停车场停了很久,踏进医院的时候,他的全身都在发抖。小乔,小乔,我的小乔……骆闻城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哭泣。
他是鼓起勇气才走进的医院,可如今医院的人却告诉他,小乔的身体不见。
那一刻,骆闻城整个头脑几乎是空白的。那一瞬间,他的灵魂仿佛抽离开了肉体,正自上方向下看着他茫然的身体。片刻后,那灵魂方告诉他,他该去看监控。于是,他便如一具被牵了线的木偶,一牵一动地走向监控室。
画面里,他和小乔交缠的手被狠狠分开,两具身体被抬往不同的病床……惶恐的感觉后知后觉地蔓延上来,小乔,你到底在哪里?!
但如今,除了惶恐,他又难免感觉到一丝丝的……庆幸。找不到小乔,是不是也表示,她还在人世?
不知不觉走到了楼梯间。
骆闻城在台阶上坐下来,双手撑着额头,痛苦地呼吸。
“小乔,小乔,你在哪里?”
“你是因为变老了,才离开我的吗?”
“为什么要躲起来?为什么要不声不响地离开?为什么……不等我一起面对?”
“老了又怎样,我爱你啊!”
“你不用躲起来,小乔。你变成什么样,我都爱你,我都会爱你,小乔……”
身后突然传来轻轻拉扯的感觉,骆闻城一惊回头,就陷进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那眼睛似曾相识,似乎在哪里见过。哦,又是那个小女孩儿。
“跟着我做什么?”
小乔张了张口,喉咙还是哑的。
骆闻城:“你不会说话?”
小乔一手拉着他衣角不放,另一手焦急地比划着。
骆闻城:“?”
他被这小孩儿缠得没办法,只好问她:“找不到家人?”
小乔使劲儿摇头。
骆闻城:“想找人陪你玩?”
小乔更大力摇头。
骆闻城:“……”
他开始不耐烦了,起身就要往外走。
小乔赶紧改为死死拉着他胳膊,整个人都要后仰到地上去了。
骆闻城:“……”
“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我我!我啊!闻城,我是小乔啊!
小乔努力朝他使眼色,脸都要抽筋了,他还是一脸茫然。
小乔:“……”
骆闻城:“……”
突然小乔灵机一动,对啊,我可以写啊!我可以写出来告诉他我就是小乔啊!但是,没有笔!
等我一下下!小乔朝骆闻城比了个“1”的手势,飞快跑出楼梯间,找人借笔去了。
骆闻城:“?”
小乔激动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她就要和闻城相认啦!笔笔笔!谁来给我笔!她一头冲出了楼梯间的门。
哎呦!却陡然地,她撞上了一堵肉墙。
谁啊?小乔捂着撞痛的额头抬头,见自己面前站了一个……应该是个女人,因为小乔闻到了她满身的香水味。小乔的视线继续往上,看见了一张被绷带层层包裹着的、像木乃伊的脸。木乃伊突然拿出一块帕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捂住了小乔的口鼻。
小乔:“!”
按照骆闻城的脾性,他是当下就要走的。他没功夫陪孩子玩。可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一种隐隐约约的牵扯在告诉他:再等一下,再等一下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