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易行一面急转天元道心,潜运内力抵挡黄巢双臂传来的千钧之力,一面低声吼道:“我们有我们的大道要守,有我们的山门责任要担,生死之事自然要置之度外!”
黄巢闻言愈发恼怒,双臂一翻又是一脚蹬出,白易行闷哼一声,原本落地生根的半马桩瞬间失衡,身躯屈折如弓被黄巢如影随形的一拳轰向地面。
伴随着一阵沉闷的剧烈震颤,厚重的地板终于再也承受不住这股巨力,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咔啦啦”的呻吟便骤然裂开一个方圆近丈的巨洞。
白易行如一枚炮弹穿过地板裂缝重重跌落,刚好将楼下的一张八仙桌砸了个粉碎。
黄巢站在洞口,居高临下望着弓身蜷缩在一地狼藉中,显然受了不轻外伤的白易行冷峻道:“你的道是道,一国的长治久安便不是道了?你能为你的道而死,那些阴阳圣童为何就不能为国运昌盛而死?”
话音刚落,身形再次化成一缕青烟,半空中一记势大力沉的凶狠鞭腿裹挟着呜呜风声冲着白易行当头劈下:“既然寡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耳提面命都无法让你醒悟,那便给你一记当头棒喝,生生把你打醒吧!”
白易行目眦欲裂,丹田之内骤然掀起一阵滔天巨浪,怒吼一声双臂上举竟于千钧一发之际将黄巢这招看似朴实无华毫无真气流转,实际上却是精气内敛,霸烈无匹的鞭腿生生托起。
“可是他们并不是自愿为之的啊!”
黄巢神情一震,眉毛微不可察得轻轻抖动了一下。
白易行双臂青筋贲起,仰头望着依旧保持着单腿下劈的姿势,悬停在半空中黄巢嘶声喝道:“我们之所以前仆后继,悍不畏死,全是因为道在我心,虽死无憾,即便明知前路断头,依然义无反顾,所以才能慨然赴死!可那些孩子呢?他们知道什么?只是因为身具先天灵气,就要为所谓的一国国运重归轮回,这又是凭什么?”
黄巢眉头皱起,竟是出现了一刹那的失神,白易行趁机运力又站直了几分。
“我虽然胸无点墨,不通世事,可我也知道,一国之昌盛在于万民同心,君臣勠力,而不是取民之命,以补帝业,取民之膏,以全国运。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
“这才应该是真正得养民之道,是强国之道!”
白易行大吼一声,丹田之内随之气光缭绕,呼的一声巨响,背后青芒双翅骤然再大几分,有两股螺旋飓风在翅膀之下缓缓成型。
罡风凛冽,如利刃划水在黄巢的护体罡气之上掠过一圈圈涟漪。
黄巢猛然回神,瞠目喝道:“好你个小王八犊子,竟想偷袭寡人!”
话音刚落,足下猛一用力,长生真气如刀似戟凶猛破开白易行身周固若金汤的青鸾精魄直冲丹田,然后一巴掌扇出,白易行再次斜飞而出。
这一次,天元道心被长生真气瞬间锁闭白易行终于彻底站不起来了。
他喘息着手臂撑地,半支起上身望向这次不知为何没有追击而来的黄巢,强忍着四肢百骸传来的阵阵剧痛,勉力道:“就好比你我之间的复杂关系,虽然你确实对我有着颇多恩惠,却又从始至终无论所行何事都对我遮遮掩掩,还不时掺杂些精心算计,我又怎么可能会对你掏心掏肺,赤诚相待?就凭你说上一句,都是为了我好?”
黄巢站立远处,背对着白易行,高大的身躯在四面灯影的照耀下在地上投出一道长长的阴影,瞧来竟有些落寞和萧索。
“嘿嘿嘿。”
半晌,屋内突然想起一阵桀桀怪笑,阴沉凶戾,听来让人心胆剧颤,极不舒服。
黄巢缓缓转过身来,双眼赤红着微微垂眸盯住情不自禁露出几分惊惶之色的白易行,轻声道:“好,很好,非常好。小子,从今往后,寡人再不会跟你多废话半句。”
“既然寡人的衣钵你不想要,那寡人又何必拿着热脸去贴你的冷屁股?”
“你不是说寡人的道理不对么,待寡人取到了逍遥御风珠便有大把的时间带着你一起去看看,你的道理在这个人间到底行不行的通,这个世道到底配不配的上你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