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离开姬绛的别院,庄清没让申大夫送,而是自己走了回去。
他肯定有很多话想跟姬绛说,就让他们好好商量去吧。
出了门,才发现其实他不识路,只好跳上房顶,仔细观望,依稀看到远处的城楼,才知道是靠近城北。而楚馆是在南城,离得还好远。
今天心情大好,使出全身力气,踩着房脊飞奔而去。
今晚跟二世子姬绛说的这番话,希望能有用,在周公还没下最后决定前,大概只有二世子能影响他。
二世子是何等聪明的人,当然明白自己说的这番道理。
一个人到此地位,若说对储君之位没有任何想法,那是谁也不信。但没有功劳,没有德行,光凭父亲的宠爱,空手夺位,那是容易出大乱子的。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富贵险中求。人云亦云,因循守旧是没前途的。
古往今来,但凡勇于夺取君位的人,都不会是懦弱无能之辈。姬绛二十出头,看着却非常成熟,应该是个有胆气,有魄力的人物。
回到楚馆,见到了庄梅,原来庄梅还在等他。见他回来,就进了他屋里,忙问会见的情况。庄清把事情经过一说,庄梅却不甚高兴,反而有点忧心。
“你到王城才几天?你不过是一使者,不成就走人,为什么要搅和进宫闱之事?你真不怕死?”
“哎呀,你多虑了,我又没教他造反,只是点拨一下,让他不要随大流而已,这就死罪了?”
“啧啧,你说这话,自己信不?”叹了口气,“人家周国又没得罪你,从此不得安宁了。”
“周国安不安宁,其实跟我没关系,太子素,二世子绛,两人的关系就摆在这里,我就算没来,迟早也有一番争斗的。”
“那你还点拨个啥。”
庄清沉默了下,说:“合纵这主意是我出的,我想要它成,不想要它黄。”
庄梅轻轻地叹了口气,不再争辩,只是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了?”
“现在只能等了,等二世子有机会替我们说服周公。哦,对了,趁着这几天的空子,我们明天去找找你那个乞丐朋友吧,希望他们能有用。”
“那好吧,我们各自歇息去吧。”话虽这么说,但庄梅却没动,好像欲言又止的样子。
庄清叹了口气,说:“我知你担心什么。可是,如今的天下,讲义讲理是没人听的,只能讲利。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大丈夫横行天下,不论是非,只论成败。”
庄梅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反正事情已经做了,话已经说了,顾虑太多也没用。看看夜也深了,也该让他歇息下。
走到门口,刚要出去,又回过头,喃喃念了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庄清愣了下,回了句:“孙子有云,置之死地而后生也。”
2、
庄清估计有个两三天,姬绛得空给周公进言,说不定此事就可以成。
这些天也没怎么休息,正好多睡会。一大早庄梅也没来催,就这么睡到日上三竿。
起来洗漱完毕,正想着找庄梅,去会会她的新朋友:雒阳乞丐。忽然,周公派来的人就来了。
周王要召见楚国使者!
猝不及防啊,朱英还没回来,庄清和庄梅只好硬着头皮去了。
周王这次没有在大殿召见他们,而是在偏殿,群臣却到得比上次还齐,更显得隆重。
大王左手边,周公对面,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庄清猜,这应该就是申大夫说的周最了。
有两个年轻的贵公子,站在周最后边,执以师礼,就是太子素和其弟绛。
庄清行礼毕,说:“大王今日召见外臣,前几日所说之事,是不是有所决断?”
周王没说话,周公缓缓道:“楚使大夫,我来给你介绍下,这位是我大周有名的贤人,在外面你们都称呼他为周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