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90章 少年篇(2 / 2)这万种风情首页

等到五点出头家长会结束,宴随没精打采地回教室座位坐了下来,趴在桌上等傅行此放学。

傅行此下了课过来找她的时候她还维持着原状,班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傅行此拿起她桌上一本习题册卷成一卷敲了敲她的头:“怎么不学习,刚立下的军令状忘记了?”

宴随懒洋洋抬起头来看他:“你爸妈会在你和你妹妹之间偏心吗?”

原本她和宴连都不说自己跟对方是姐妹,奈何方才的家长会上被傅行此撞到她和宴连的爸爸是同一个,反正瞒不过去了,她干脆就这个问题跟他谈起了心。

傅行此沉默一小会:“我妈妈不会。”

宴随听出言下之意:“那你爸爸会?”

“嗯。”傅行此轻声应。

“偏谁?你?”

傅行此又沉默一下会:“嗯。”

其实如果梁赫之没有难产过世的话,傅唯应该会是很宠爱傅明灼的,他从前一直羡慕有女儿的亲朋好友,妻子做超查出怀的是个女儿的时候,他高兴得合不拢嘴。

宴随哪里知道背后的隐情,嘀咕道:“难道当爸爸的都喜欢大的那个孩子吗?”

时至今日,父母仍是傅行此心头那道一碰就鲜血淋漓的伤痛,他不想再和宴随聊这个话题,又拿书敲敲她的头转移话题:“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宴随每天都自己上学放学,早上不敢做得太明显,是按照高一正常的上学时间离开的家,傍晚则晚一个小时,每回都等傅行此放学了一起回家。

不需要口头约定,月考在即,谁都没敢掉以轻心,学习比从前更刻苦。

时间一晃又来到周五,高考正式进入一个月倒计时,为了和家长一起配合好这场硬战,学校组织了高三学生家长的动员大会。

宴随想着傅行此应该会在家长会后和父母一起回家,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响后,她给他发了短信:今天我先走了。

傅行此很快就回了:一起走,我在走廊上。

宴随走到教室门口张望一眼,看到他果然靠在厕所门口的走廊栏杆上,她快速回到座位收拾了书包走出去。

等她走至身前,傅行此很自然地替她提过她的书包,接手的一瞬间就蹙起了眉:“又这么重。”

“周末,作业多。”宴随说着,在心里叹一口气,又周末了,又要两天见不到面。

傅行此无奈,小幅度摇了摇头。

宴随想起别打岔之前的疑惑来,奇怪道:“你不等你爸妈一起回家吗?”

傅行此说:“没人给我开家长会。”

想要找亲戚帮忙很简单,他有一大群可怜他少年丧母又几乎丧父的叔叔阿姨哥哥姐姐,随便哪个都会满口答应帮他开家长会,但他不喜欢拿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麻烦别人,母亲过世后,他的家长会从来都没人去参加。

宴随问:“为什么,他们很忙吗?”

“我妈过世了,我爸不着家。”傅行此说。

宴随这才知道他母亲居然过世了,轻轻“啊”了一声,有点不知道怎么接腔。让他这么一对比,她都无暇懊恼宴其盛从她的家长会半路走掉的行径了,唯恐触到他的伤心事,半晌,干巴巴地向他道歉:“对不起啊。”

傅行此拍拍她的头,笑了笑:“没事,走吧。”

一路走出校门,傅行此照例要走到路口打车,宴随想着接下来两天的放假时间,舍不得就此分别,对他说:“去书店做作业吧。”

“你今天不急着回家么?”

“我跟我妈说下。”宴随说。

“妈妈,今天同学生日请吃饭,我想去参加。”

罗子琴忙着抄麻将,在电话那头不疑有他,照例盘问了几句,又嘱咐她别太晚回家,同意了。

两人进到书店,学习之前先点吃食和饮料,这是宴随例假结束后第一次喝奶茶,之前几次傅行此都拦着不让她喝冰饮,趁大姨妈走了,她要一次补回来,吩咐书店老板娘:“加冰,加很多很多冰。”

老板娘忍俊不禁:“不能再加了,再加整杯都是冰了。”

傅行此嗤笑,觉得她这个行为莫名地熟悉,后来他想起来了,跟家里那只熊孩子如出一辙,只有小孩子才贪凉。不过到底没拦她,由着她去。

下周一就是月考,决定仅剩的同校日子过得舒不舒坦的考试,两人没耽搁时间,拿了饮料就挑了个僻静的角落坐,各自拿出书本和试卷做作业,书店放着安静柔和的背景音乐,掩盖笔尖在纸上摩挲的声音。

宴随的化学试卷做到一半,无意间抬头看到傅行此,视线便不自觉凝固了,他似是碰上难题了,把笔悬空在数学题上,无意识地晃着,目光来回在题目给的条件里转悠。

专注的样子格外迷人。

她还从来和他拍过合照呢。

念头一冒出来就没法再压下去了,宴随确认自己已经关闭手机声音,把镜头切换到前置摄像头,悄悄半转过身,自己占据了屏幕的侧边,让桌子另一侧的傅行此也入了镜,怕被他抓包,她无暇挑角度做表情,快速拍了两张。

傅行此从始到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暇顾及外界。

虽然两张照片几乎看不出任何差别,但宴随无法割舍,把两张都上传了空间,建了个上锁的相册,命名闲杂人等免入。

没一会,戚园园打电话给她,她挂断,发了消息过去:干嘛,我在写作业。

以前宴随可没这么自觉,戚园园埋汰她:你疯了?这才礼拜五呢吗,急着做作业干什么?聊会。

宴随:和傅行此。

行吧,不打扰你们的恩爱时光了。戚园园没再勉强。过了会,实在好奇心发作不得安宁,又来打扰宴随:你上传的什么照片啊,密码是什么,我试了好几个都不对。

宴随心想,你猜不到就对了。

戚园园:不会是你家傅行此吧。

没错。宴随朝着手机屏幕做了个鬼脸。

再一抬眸,发现傅行此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若有所思地看她。

宴随敛了表情,先发制人:“干嘛?”

傅行此扯了扯嘴角:“看书吧你。”

在书店待到八点,书店老板娘委婉提醒二人,书店到了打烊时间。

宴随点头:“好,我们知道了。”

“你做了多少作业?”傅行此站起来舒展筋骨,随着抬手,校服下摆下露出一节结实的腰。

宴随视线难分难舍地从他腰上移开,想了想,用了一个成语来形容作业的完成情况:“九牛一毛。”

明明期中考试才过没多久,但各科老师已经嚷嚷着期末临近给学生施加压力了,作业量与日俱增地多,尤其高一还没有分科,有整整九门主科,作业更是多得惨无人道。

从书店出来,两人在路口拦了出租车,还是先绕路送的宴随回家。

越想留住的时间过得越快,仿佛只是一眨眼,车就开到了小区门口。

宴随下车之际,傅行此把她叫住:“我回去整理一下我高一的习题册和试卷,一会给你送过来。有些题别做了,浪费时间,直接抄我的。”

“噢。”宴随嘴角翘起小小的弧度来,离别的郁闷一扫而空。

待会又能见面了。

临时十点,她接到傅行此的电话:“我在你小区门口,下来吧。”

宴随在全身镜前转了两圈确认自己仪容仪表得体才出的门。

傅行此是骑了辆山地自行车过来的,他已经换下了白天上学穿的校服,换成了一件纯白色的恤,是一条浅灰色的牛仔裤,背上背了个被完全撑开的书包,单脚踩地,头低着,两条劲瘦的手臂伸直各搭在一个把手上,微微弓着背,脊背两块凸起的骨头形状在恤下很清晰,整个人看起来特别干净清爽。

不多时,他抬头寻着她的方向看来,解下背上鼓鼓囊囊的书包搁在踩着踏板的那边腿上,等她走近。

走至他身前,宴随问道他身上清冽的沐浴乳香味。

傅行此把书包递给她。

宴随接过,尽管已经有心理建设,仍是被超乎想象的重量坠得两手一沉,差点没接住掉到地上,她“嘶”了一声,重新把书包提起来,奇道:“怎么这么重?”

傅行此舒展了几下备受折磨的肩膀:“你不是马上高二了么,我把高二的也一块收拾了,没想到有这么多。”看着她的样子,他问道,“你拿不拿得动?”

宴随逞能:“能。”

她的勉强太明显,手臂都快爆筋了,傅行此伸手托住书包的底给她分担了全部重量:“拿不动的话挑一下,我把高二的先拿回去。”

宴随迟疑一小会:“要不你直接帮我拿到我家去。”在傅行此扬眉表“,ray?”的表情里,她解释道,“我家现在没人。”

宴其盛去忙着应酬,罗子琴吃完晚饭就去打麻将了,宴连则去了外祖家给外婆庆生,今晚不会回来了,就连阿姨也因为家里有事请了两天假,要明天才回来。

傅行此打量她两秒钟,笑出声来:“就这么放心我?”

“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宴随顺口接上,“你难不成还能抢劫我家啊。”

傅行此眉轻轻挑了一下,模棱两可地笑了声,没接腔,重新接过书包背到肩上:“那走吧。”

宴随毕竟是个高中生了,多多少少也懂了一些事情。走了几步,她后知后觉地品出来他是指什么,骂道:“流氓。”

傅行此啼笑皆非,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反问道:“我干什么了还是说什么了,怎么就流氓了?”

宴随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两人都沉默下来,方寸之间只剩车轱辘在柏油路面上滚动的声响,两人一车的影子,在一盏又一盏的路灯下拉长又缩短,不断循环。

等走到宴随家门口,傅行此在庭院里歇了车子,跟着她上了台阶看她拿出钥匙开门,漫不经心地打破沉默:“小小年纪,懂的倒是不少。”

宴随以为之前的话题早就结束了,哪料到他又提。

“我哪里小小年纪?”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