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随脑海里闪过傅行此的嘲笑,拒绝了:“明天我自己来。”怕罗子琴怀疑,她立马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不知道要拍多久,万一时间不上不下的,你可能一回到家又要来接我了。”
罗子琴没起疑心,答应了。
这时,傅行此和祝凯旋一左一右单肩背了一只稍显空荡荡的书包,有说有笑地走过她们车前,为了不给她制造麻烦,他们完全没看车里,唯有少年清朗的笑声穿过玻璃传进车里来,在她心里搅起阵阵涟漪。
宴随没敢多看傅行此,只能用余光看着他走开。
罗子琴启动汽车,车子一个掉头后疾驰而去,很快将他们身影远远甩开。
宴随托着腮咬着吸管,佯装看窗外,事实上她是在看着反光镜里越来越遥远的傅行此,一直到再也看不见,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
回了家用了晚饭,宴随回到自己的房间,毕竟是周五,作业不急于一时完成,她打开电脑,去傅行此的空间和人人主页逛了一圈这人刚加她那会就已经来光顾过她的了,她为了矜持,忍到现在。
傅行此的动态几乎为零,社交网络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只有校内,她在他的头像相册里找到一张他的曾用头像,是一张自拍照,应该是好几年前的了,面部轮廓显得很稚嫩青涩,头发比现在长些,戴的眼镜也不是现在的金边,是一副黑框,他对着镜头表情有点木,角度也没选好,总的来说,没拍出他本人的帅。
看到相遇之前她从未亲眼见过的他的样子,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情人眼里出西施,宴随的滤镜非常强大,透过现象看本质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好看,手机和电脑各存了一遍图。
正好从前在明辉就读时的好友来找她叙旧,两人天南海北聊了一通,好友八卦地问她嘉蓝有没有帅哥。
宴随当机立断:有。
能让宴随承认的帅哥可不常见,能让宴随这么干脆地承认的帅哥更是绝无仅有,好友立刻来劲了:有照片吗?看看。
宴随就把傅行此的照片发过去了。
好友的期待值过高,没有情人滤镜的情况下给了非常诚实的回应:这个好像一般吧。
宴随护起了犊子:他这张照片没拍好,本人很帅的。
这时候好友还看不出宴随的异常就是傻了:
宴随,你有情况!
给老娘从实招来!
打字已经不能满足好友听宴随少女心事的迫切需求了,立刻拨了个电话过来。
宴随趴到床上接起,话还没说几句,两个女孩子已经隔着话筒笑作一团。
“所以你要跟他谈恋爱了吗?”听完宴随和傅行此相识的始末,好友问道。
跟傅行此谈恋爱,当他的女朋友。想到这个画面,宴随心跳有点快,她把脸埋进被子,声音变得瓮声瓮气:“再说吧,他都还没有跟我告白呢,至少要先等他告白再说。”
“也是。”好友已经谈过两次恋爱,经验之谈头头是道,“你记得别太主动,男人都不珍惜太主动的女孩子。我这都是血泪的教训。”
“我知道。”宴随说。
齐刘海可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她绝对不能变成下一个齐刘海。
分开一个多月了,话匣子一经打开,两个姑娘简直有说不完的话要聊,好友给宴随分享了很多她走后明辉发生的趣事,说班里同学,说老师,说学校那些风云人物的八卦,宴随听着多少有点伤感和不舍:“我好想回明辉啊,嘉蓝这边我都没交到什么好朋友。”
好友打趣她:“回来了可就见不到你家傅行此了。”
诚然,如果现在真的可以自由选择回明辉,宴随也不会回去,哪怕那里有她熟悉的朋友,哪怕那里让她更自在,但明辉没有傅行此。
有傅行此,嘉蓝就赢了。
她压低着嗓子嘴硬:“什么我家啊。”
一通电话打了好几个小时,十点多的时候罗子琴来敲开了宴随的门:“阿随,早点睡觉,你怎么连澡都还没洗在跟谁打电话呢?”
“跟戚园园。”
罗子琴知道戚园园,学习成绩和家境都不错,她允许宴随和这样的姑娘交朋友,因此没多说什么,只再催了一遍:“早点睡觉啊。小心熬夜长痘痘,照片拍出来就不好看了。”
等母亲走开,宴随跟好友道别:“我今天得早点睡觉,我们下次再聊。”
“好。”好友说,“记得到时候带你家傅行此出来,请我吃饭,我顺带替你把把关。”
“都说了不是我家的了”
不等宴随说玩,好友就嬉笑着撂了电话。
但是,宴随不得不承认,虽然傅行此还不是她的男朋友,但“你家傅行此”这五个字,听起来实在是令人身心愉悦。
放下手机,宴随看到两个多小时前有傅行此发来的消息,他先是给她发了,没得到她的回复,几分钟之后又发了条短信。
他倒也没什么要紧事,一看就是找她撩骚……哦不,闲聊:在?
宴随上回复他:跟朋友打了会电话。
傅行此批评她用词不精确:这么久,还会。
宴随想起戚园园对他“一般”的评价,问他:你有没有自拍照。
傅行此鲜少自拍,但不至于没有,但他坚持认为一个大老爷们发自拍这个行为娘里娘气,于是一口否决:没有。
宴随不依不饶:那你可以现场照一个。
傅行此当然是拗不过她的,几个拉锯过后,宴随如愿以偿拿到他好几张近照,保存后从中挑选出最满意的那张给戚园园发了过去,誓要扭转傅行此在好友心目中并不出彩的形象。
戚园园给予了认同:这张好看,比刚才那张帅多了。
宴随满意了:真人更帅。
翌日中午,傅行此发了条动态:
想喝奶茶。
从来不在社交平台显山露水的人,破天荒发了动态,还是这种无厘头的内容,立马引来诸好友的调侃。
第一位评论的那位仁兄评论的是你丫被盗号了吗?
所有人保持队型,状态下长长的一连串评论全是如此。
唯有一个例外。
宴随留了个髑髅头的表情。
去学校之前,宴随先去奶茶店打包了好几杯不同种类的奶茶,两手满满地提进嘉蓝,高三刚结束午觉,走廊上懒懒散散靠满了男生。
她在齐刷刷的注目礼下走到傅行此班级门口,他还趴在课桌上睡得正熟,祝凯旋倒是在外面和几个朋友聊天,看到她,朝她迎来。
宴随把两手的奶茶都交给他,自己拿了一杯,说:“你们分一下,温的那杯是给你女朋友的。”
炎炎初夏有冰饮料可以喝,几个男生都挺高兴,眼见奶茶就要被洗劫一空,宴随欲言又止地看了祝凯旋一眼。
祝凯旋怎么会不懂,冲男生们说道:“自觉点自觉点,留一杯给行此,我们只是顺带的,别搞得正主没得喝。”
男生们立刻怪里怪气地起哄。
“懂懂懂。”
“那是不是应该让行此先挑啊。”
“让行此出来啊,昨天晚上干嘛去了,我看他语文课也在睡觉。”
……
祝凯旋朝教室走:“我去把他叫起来。”
毕竟只是个还不满16岁的姑娘,哪里经得起这么闹哄哄的调侃,即便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早就发毛得不行,宴随又朝那颗埋头苦睡的后脑勺看一眼:“不用,我走了。”
傅行此是被脸颊上一阵冰凉的触感闹醒的,他骤然睁眼,一抹浅褐色放大着遮在他眼前,他起身来,发现是一杯奶茶,底部沉着密密麻麻的黑色珍珠。
傅行此心里已经有答案,朝窗外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宴随的身影,于是问祝凯旋:“哪里来的?”
他中午发的动态,宴随只留了个模棱两可的表情,也没问他想喝什么,他没想到她居然闷声不吭地送来了。
祝凯旋吸着奶茶,含糊作答:“篮球宝贝给你送来的。”
傅行此再次往窗外张望,确定没有宴随,问道:“人呢?”
“走了。”
傅行此搓了一把脸:“你怎么不叫我。”
“她不让,可能被那群b起哄起的有点不好意思,奶茶一给就走了。”祝凯旋甩锅甩得利索,绝口不提自己才是引起起哄的罪魁祸首。
傅行此把吸管戳进瓶盖,低头吸了一口,满口甜腻。
他哪里是想喝奶茶,他压根就不喜欢这种齁嗓子的东西,只不过是找个不那么明显的理由见她一面而已。
傅行此一边小口小口啜着奶茶,给她发了消息:你笨不笨?
宴随:你醒了啊。
傅行此:笨死了。
宴随:喝着我的还要骂我??
傅行此:谁让你笨。
宴随:我哪笨?
……
宴随从高三教学楼下来,去到行政楼摄影教室,在楼梯台阶上坐着等摄影老师,最开始还有傅行此陪她聊天,但他很快就被她赶去听课,接下来她百无聊赖地才等了近半个小时才等到几个摄影老师过来,原本约定的时间就是这会,奈何跟高三下午第一节课的时间撞了,为了满足傅行此想喝奶茶的愿望,她不得不午休下课就提前到了学校。
下午第二节课,傅行此如愿以偿见了宴随一面。
宣传部的老师把他也喊去了行政楼,临时有意让他跟宴随一块拍摄宣传照。
上镜需要,老师正在给宴随化妆,浅粉色的腮红打在她的两颊,更显少女的娇俏。
两人在镜子里对视一眼,又默契装作不经意地移开视线。
“可以了,淡妆就行,太浓了没有个学生的样子。”老师让宴随起身,朝傅行此招手,“男生过来。”
傅行此乖乖走近。
老师:“你也扫一层粉。”
傅行此如临大敌:“别了吧?”
宴随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