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果是白君长,只见他脸上青涩、威严、怒气三者杂糅,众豪杰也是纷纷侧目,一齐起身行礼。白君长身背长刀,双手负于身后,他是在场诸人当中唯一一个携兵刃进宴会厅的,抱拳朝众豪杰回了礼便径直走向袁安泰。
众豪杰有的悬着心,静待白君长发难有的注目凝视,只待白君长发难便出手阻止也有的自顾自饮,似乎是在等着好戏上演。众人心思各不相同,袁安泰却仍是一如始终,笑脸迎上,道:“白公子大驾,在下既欣喜又惶恐”
白君长不等袁安泰说完便打断道:“我不是来与你啰嗦的,我要你当众英雄之面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
袁安泰笑道:“白公子莫急,在下自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只是眼下还需再等一人,请公子稍坐。”
“狂妄!”白君长一声怒喝,真气爆发,身边几张桌椅顷刻翻倒,桌椅边上的豪杰不得不运转内力抵挡,而袁安泰却被震退了五六步,将欲倒地时,一个身影飞掠过去扶住了袁安泰,那人影高瘦却似乎不动如山,看相貌应是个三十五六岁的男子,他道:“白公子何必咄咄逼人,袁公子是个守信之人,他说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便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白君长眼中满是不屑,冷道:“你是谁?”
那人从腰间取出一枚令牌,令牌上书:伏魔。伏魔二字乃是狂草体,字迹张狂霸道。那人道:“在下伏魔岛吴严,袁公子是吴岛主的贵客,还请白公子高抬贵手。”
众豪杰暗暗吃惊,他们没想到一向不问江湖中事的伏魔岛竟然派使者来了,这天大的面子居然给了袁安泰。
白君长冷哼道:“伏魔岛空持盟主令,屡次不奉盟主召令,今日倒成了袁安泰的贴身爪牙了么?”
吴严道:“白公子此言差矣,不奉盟主召令乃是老盟主特许,你应当比我更清楚才对。”
白君长闻言,怒气外涌,再欲发难,袁安泰立马劝阻道:“白公子莫要动怒,此事始终是袁某的不是,吴令使此番是给在下送致歉的礼物了,两位切莫为了此事伤和气。”
白君长道:“致歉的礼物?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礼物能抵了我白家的颜面。”
杜弱一脸意料之中的神情,道:“果然,白君长也是装模作样而已。伏魔岛上奇珍异宝颇多,不知袁安泰准备了何样的礼物。”
周如颖道:“想来不是凡品。”
吴严朝门口道:“抬进来。”
只见两个小厮抬着一个大鱼缸进来,鱼缸放下后,袁安泰道:“这鱼缸里是两尾紫纹刀鱼,这里便送给三公子和白公子了,还请两位公子笑纳。”
宴客厅内登时躁动不已,有不少人迫不及待地站起身上前观看,江湖皆知这紫纹刀鱼乃是伏魔岛珍品,食之可增长功力,极为罕见,十数年前有一尾紫纹刀鱼流入江湖,随即引发了江湖纷争,好在白冷冽及时平息了纷争,否则如今的江湖也不是这般繁荣景象。
众人惊叹之余,心中还暗自揣测:这袁安泰究竟何方神圣,一出手就是两尾紫纹刀鱼。不过,众人贪欲再盛也不敢在赵白两家面前造次,还是给赵月明和白君长让开了道,胡非为听闻是紫纹刀鱼更是神色飞扬,道:“月明,咱们这次赚大了,快去瞧瞧吧。”
赵月明却神色如常,道:“胡大哥庄重点,你毕竟是我赵家的朋友,不可失了仪态,回头我把这鱼送给你便是。”
胡非为神情一愣,随即连珠发问:“你送我?你不要?这事你能做主?你莫不是开玩笑吧?你胡大哥我也是见过世面之人,你莫要欺我”
赵月明轻笑,又佯作不耐烦道:“胡大哥,你莫要再问了,我赵家之人向来言而有信。”
胡非为颤抖着相互摩挲的双手,道:“也是,也是。河北赵家自然是言出必行,哈哈”胡非为想大笑,又强忍着喜悦之情,笑声一阵一断的,颇似癫狂之意欲放而不得发。
赵月明眼见胡非为喜悦难耐,狠狠瞪了他一眼,胡非为才收敛情绪随赵月明一同上前观看。只见那鱼手掌般宽大,身长约一尺有余,其形似刀,全身纹若雷电,甚是奇特,有不少人看直了眼,恨不得立刻据为己有。
沉淀好情绪的胡非为轻声问道:“月明,这鱼乃是人间极品,你怎地说送就送?”
赵月明道:“一来,你帮了我大哥的忙,我便代我大哥谢你了二来,我爹不许我服用外物增加功力。”
胡非为道:“那你大哥二哥呢?他们也不服用外物?”
赵月明轻蔑一笑,道:“以他们的武功,估计也不会多瞧这鱼一眼的。”
胡非为嘿嘿一笑:“做你们兄弟三人的朋友可算是三生有幸了。”
看着这致的礼物,白君长心中颇为满意,这鱼能否增长功力倒是其次,能配得上他白家的声名地位才是首要,他脸上仍旧装作不悦,道:“礼物我收了,此外我还要一个合情合理的说法。否则就算吴思木亲来我也饶你不得。”
袁安泰还是那般云淡风轻,道:“这是自然,请公子入座休息。”又朝赵月明道:“三公子,在下的礼物你可满意?”
赵月明点头浅笑,道:“如此厚礼,岂有不满意之理,只不过我也想要一个合情合理的说法。”
袁安泰朗声道:“好,既然两位公子要一个合情合理的说法,那在下便在此表一表拙见,烦请各位垂听。自白老盟主执掌联盟以来,风行雷厉,平内乱除外患,江湖上无人不服,老盟主苦心经营以致中原武林数十年昌盛安定,可就在四年前老盟主功成身退,归隐山林后,武林便滋生暗乱,幸得赵大公子奔走调解如今的武林仍旧稳定有序,万没想到武林大会来临之际又遭遇盟主令被劫被盗”
“昆仑派和雪山派的人还没来,你一个劲地啰嗦什么!”一个粗豪的声音打断道,言语中极是不满。说话的是个虎背熊腰的汉子,此人的草莽之气倒与袁安泰文质彬彬的贵公子模样阴阳相称。
袁安泰循声看去,瞧见说话的人是漠北的赤沙帮帮主钟盛,笑道:“钟帮主声势不凡,不愧是漠北第一豪杰,袁某佩服。不过还请钟帮主稍安勿躁,赵白两位公子要的说法正是与昆仑雪山两派有关”
“什么漠北第一豪杰,袁公子未免太抬举他了,此人丢了盟主令不说,还把脸给丢尽了,堂堂赤沙帮帮主竟在浪荡青楼时被骗走了盟主令。依我看,他是漠北第一蠢材才对。”又一人插话道,说话的是重天门门主年向北,重天门一向与安泰山庄交好,年向北这番言语正是恼怒钟盛的无礼,为袁安泰出头。
当众豪杰之面被人揭短,钟盛羞怒交加,涨红着脸吼道:“年老狗,你胡说八道什么!”
年向北冷笑道:“我胡说?当年若不是有人跟着劫心真人起哄,早就选出武林盟主了,何至于有今天的麻烦,如今因果报应,昆仑惹得一身骚,即便是来了也不过是江湖笑柄而已。”
钟盛喝道:“老狗,你辱我名声便罢,辱了昆仑的威名我便容不得你!”说完便欲出手。
眼见钟盛与年向北针锋相对,赵月明已然怒气难遏,运转内力道:“二位是想动武么?”怒目各朝二人瞪了一眼,威严陡生。
两人见赵月明动了怒便默不作声,赵月明又道:“两位莫不是忘了去年我大哥不辞劳苦赶往漠北为你们调停说和?你们曾对我大哥许诺过:两家相和,共睦漠北。难道这些话是儿戏么?恕晚辈直言,两位所做作为,实在愧为一派之主。”
钟年二人闻言,面露羞愧之色,胡非为轻声赞道:“月明,干得漂亮,有乃兄之风。”
赵月明不理会胡非为的称赞,他是真怒,毕竟去年他是跟随赵正明一起前往漠北劝和的。
白君长看见赵月明大发神威,似乎也心有不甘,起身道:“两位前辈还是稍安勿躁吧,今日是袁安泰做东,且看看主人家做何解释,我等只需边吃边听便是。”
赵白两家发了话,钟年二人只得坐下,袁安泰见风波已停,继续道:“如今盟主令一案祸乱江湖,袁某认为劫令之人目的有三。其一,破坏武林大会,挑战武林权威其二,逐步瓦解十八派联盟其三,混淆视听,暗有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