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念容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手里的拂尘却在微不可见的地方炸了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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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港口之事,原本牵头要和朝廷作对的陈家忽然反水,原本就只是各取利益的、不太牢固的联盟轰然土崩瓦解,成为一盘散沙。在拎着破月枪的万岁爷和手一直按在腰间佩剑上的长宁王亲自出面的巨大压力下,群老鼠没耗子头的沿江地主老爷们没人敢出言反对,哆哆嗦嗦签字画押。
自此,应天府沿江一带土地归朝廷所有。
盛夏之时,燕齐谐只身入漕帮,揣着个算盘,隐姓埋名做起了他的老本行狗头军师,这回还兼账房先生。燕齐谐若是不上沙场,身上颇有些生意人的精明,又带着些江湖人的豪气,和漕帮中那些豪爽汉子相谈甚欢。
都是世上讨生活的,在这方面,少时土里滚雨里爬现在金尊玉贵的长宁王和粗手大脚的漕帮汉子没有区别。
燕齐谐着一身轻便夏衫,扇着扇子,翘着二郎腿,坐没坐相地道“我是说真的,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今后上哪儿寻这么好的事儿去。”
漕帮里没他这样面容俊俏身量修长的小白脸,坐在一群五大三粗的漕帮汉子中间十二万分的扎眼。
他周围这群大都是平日里本分做活儿的,和那群仗势欺人的不大对付。
其中一个汉子道“方先生怎么知道这些消息的?”这唤的是化名方尚河的燕齐谐。
“我?”燕齐谐挥了挥手中的扇子,笑起来,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我原先在长宁王府做账房呢。”
另一个汉子皱皱鼻子“那你怎的不在长宁王府吃香喝辣,偏跑到漕帮来讨苦头吃。”
燕齐谐收了扇子,竖在唇边“嘘”了一声“可不敢给别人讲啊。”
他念唱作打做足了全套,闹得四周人全来看他,燕齐谐这才开口道“惹上风流债了呗啧啧啧,那王府的丫鬟,长得可水灵啊。”
他家其实没多少丫鬟来着。
漕帮这群,平时婆娘见不着几个,听说“方尚河”碰过王府里的丫鬟,不禁两眼放光,对他心生敬佩起来。
一个问他道“方先生,这……甚么感觉啊……”
燕齐谐一扇子打开他的手“说偏了说偏了,咱们谈正事儿呢!”旋即正襟危坐,咳嗽两声,“如今和不同往日,是大昭的天下了,天大的好事儿放在你们眼前,难道就不心动吗?我可听说啊,朝廷这回要雇佣漕帮去修码头,若是干活儿卖力,那今后就能入军户,吃皇粮!各位兄弟若搭上这船,今后就是管码头的水师了。你们别看那起子耀武扬威的人如今光鲜,今后若入了军户,那可由不得他们作乱,作乱的人都得军法处置。今后,还不是咱们弟兄这些老实做活的混的气派?”
漕帮为非作歹的面子再大,说不好听的还是江湖人,哪有水师听起来气派,众汉子听了,不由得心生向往。
燕齐谐又道“咱们漕帮里不少弟兄老大不小了还打光棍呢,今后若是进了水师,军户又不用单独自己缴税,那说亲的还不踏破门槛去?”
这法子也是临时组阁中众人想出来的办法,如今由燕齐谐亲自上阵忽悠。
燕齐谐心道,好像效果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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