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川起身要走,众人想留但始终有心无力,便不再多做挽留。
“真的,不再去看霖一眼吗?”顾濠都觉得遗憾。
心脏陡然间剧烈跳动,弋川勉强压制着自己:“看一眼,有意义吗!”
我怕,我怕见那一面,就走不开了弋川带着沉重的心事一步一步离开。
人妖殊途,又绕回了原点,而这一次,弋川没有资格再率性而为,毕竟这副半妖之身是父亲牺牲了自己换来的。
每一步都比之前的更沉重,忽而间,弋川步履轻快起来,越来越迅疾,同时十指生出半尺长的利爪。
有的人受不了背叛,有些妖也憎极了欺骗。
弋川一声响彻云霄的嘶吼淹没在起重机的作业声中,她能在人们不经意间出现在想要出现的任何地方。
在原属于陈晔霖的欧式别墅里,方亭正堂皇地进行着过户手续,提笔在具有法律效力的文书上签上字,这栋法院拍卖物业就顺理成章在公证人见证下落入他手中。
等待不相干之人离开后,弋川飞身去用现出利爪的手掐住了方亭的脖子,指甲微微陷入他的血肉之中。
“你没死!”不知轻重的方亭还感到欣喜。
手头上稍微多使了一分力,弋川带着狠劲由齿缝间挤出:“全都是你做的!你毁了陈家,毁了霖,毁了我跟他!是你!你还鸠占鹊巢,抢了他的家!”
就最后这一点,方亭不敢苟同,狡辩道:“这原本就是我方家的房子,只不过后来被他们买下,你知道我这些年住在这里有多煎熬、多讽刺吗!”
弋川懒得看他这一副强词夺理的嘴脸,别过脸去:“陈晔霖没有对不起你过,多年前的恩怨也不是他引起的,你做过些什么肮脏事你自己心里清楚,还做什么狡辩!”恢复了半妖半仙之身,弋川就有能力透析一切本相,她早已识破了方亭就是当日绑架她的其中之一,也正是侵犯过自己的那个人,因为气味。
“陈晔霖狂妄自大,风流成性,凭什么你就死心塌地,我也喜欢你啊,离开他,跟我一起不好吗,现在一切都是我的,我可以给你一切!”事到如今,方亭觉得自己有足够的底气说这一番话了。
为什么人类喜欢用物质衡量感情啊?弋川不予苟同,冷言冷语:“一切?可以给我,我要的爱吗?我爱的是陈晔霖。”
输了,还是输了,筹谋了这么久,还是功亏一篑。方亭始终不明白自己错在哪儿,明明自己才是忍辱负重的受害者。
“为什么,为什么我想要的一切都被陈晔霖夺走他究竟有哪里好?他根本不配得到爱,他害了馨馨,玩弄了那么多人!”方亭做着无望的挣扎。
弋川睥睨了他一眼,语气不屑:“枉我曾经那样信任你,当你是朋友、尊你是兄长可你对我做了什么!陈晔霖即便放浪形骸,但他比你磊落,他从没有真的伤害过我”
为了不让盈动的泪光落下,弋川转而学会了残酷,她用言语化作利刃,露出诡异的笑容:“你知道吗?我曾经差一点就准备用法术治好方馨,只不过当时为了救童鸽,耽误了。岂知你后来会亲手了结了自己的妹妹”弋川用手指轻触柜子旁的相片。
方亭双眼充满血丝,瞪得巨大。
“你不知道吧,通灵,是我们妖精的本能,是你亲手杀的你妹妹!”弋川的嘴角现出狞笑,“牲畜尚不弑亲,你连牲畜都不如。”
说完,弋川就扔下方亭,她就是来解心头之恨的,也不必脏了自己双手。
折磨了罪魁祸首的心灵,弋川的目的已达成,离开的步履都变得轻松。
霖,我已经知道了,你为我做的一切,只可惜,我不能让你知道,知道我已经原谅了你,因为我没办法再为你变成人类了,我也不能再辜负我母亲跟父亲了。弋川落寞的背影被拉得很长,很长。
即便再不舍,也还是不要继续纠缠不休的好,人世间的关系,不能在一起,不是生离就是死别,弋川一夕之间通透了很多,比起死别,生离恐怕没那么痛。
内心饱受煎熬的,还有一个人,那个曾经被自私占据整颗心的周潇潇,自从陈晔霖出事之后,她流浪在外,徒步徘徊了两天两夜,直到被寒风彻底吹醒头脑。
周潇潇想清楚了,芳心暗许了那么多年,到底自己还是个死心眼的女孩,就注定一条路走到黑:霖哥哥,你要永远记着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