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终于算是完美的结束。讨论了国君吕壬的谥号后,其弟吕鸢则被推上台前作为齐国的新君。在腹心田逆的安排下,阚止莫须有的罪名皆由这位新君来昭告国民。同时还策划了一出为兄复仇的煽情戏码。
国君身死,齐国上下会有好一段时日不能大摆宴席,组织聚会。于是在尚未发丧之际,田府摆起了庆功宴。
上面庆功,下面自然少不了慰问。身为临淄侯侠又是田氏宗族旁支的田思齐。这会便被主家派来负责慰问陈田百工盟的一众青侠。
田思齐一点也不失落。反倒是心态极佳。他一直秉承“宁为鸡头,不做凤尾”的处事原则。所以家族举办的酒宴,他这位图书馆馆长即便是去了,也是居于末席。不仅填不饱肚子,全程还会被家族长辈指挥着到处陪酒。
作为纨绔,岂可伺候别人?
这会田思齐坐在主位上,怀里左拥右抱。一个喂食,一个喂酒,潇洒的不亦乐乎。
“这回尔等干得不错。本侯侠亦是脸上有光。为了犒劳尔等,我还特地去了趟司士府挑选了百名美姬过来。大家吃好玩好,千万别跟本侯侠客气。”
一众青侠举杯致谢。伴随着琴瑟鼓乐之声,袅袅娜娜的舞姬姗姗行至殿中。姹紫嫣红的妆容,婀娜的舞姿顿时引爆了全场的气氛。
位列客席第二,紧挨头目的老者此刻特别引人注目。只见老者低着头,面具下一副忧思的模样。身子坐的笔直,显得郑重与拘谨。
他倒不像别人那般左拥右抱的享受。身侧两个年轻的美婢甚是尴尬,老者既不吃饭,也不饮酒。二女无奈之下,只能一会儿给他捶背,一会儿给他捏肩。这场景委实与众不同。
能坐在这里的人,大都是铜牌的青侠以及今日进入到庭院直接参与刺杀阚止的木牌青侠。至于盟内的其余人则被安排在了楼上。待遇则稍微比这里差些。
不知道状况的人以为老者年纪大了,羞于身旁美女的服侍。而知晓状况的人则纷纷流露出同情的神色。摇头者有之,叹气者有之。
老者杀了国君,他们一起串供欺瞒相国,早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此刻哪还有心情吃喝享乐。
之前的气氛还挺好,可没一会儿就变成了这般模样。田思齐见状,向下面挥了挥手。
“别跳了。都去一旁候着。”
乐师停止了演奏。田思齐推开怀中的美女,站起身来。
“今日死了些弟兄,大伙心情不好。本侯侠可以理解。所以受相国之命,带了些薄礼,特来犒赏诸位。”
他拍了拍手,三十口木箱便被抬了上来。田思齐命人打开箱子,里面装得全是黄金。
“看到没有?三千金就在这里。现在就给尔等分了。都开心点,来!给本侯侠笑一个。”
在场也就六十多名青侠,见到这么多的黄金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田思齐唤来歌姬,当即便将赏金分给了诸人。每人桌上都摆了一盘。
“今个都给我开心的玩。谁若敢不醉而归,休怪本侯侠领了此番悬赏不与尔等分成。”
说罢,抬起手向舞姬与乐师示意。
“呵呵,接着舞,接着奏,都别停。”
气氛再次回到了高潮。
论功行赏,头目这金牌大侠自然比其他人分得要多。可看着身侧那一箱黄金,他却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端起酒爵冲一旁的老者说道:“我敬玄微老丈一爵。”
二人对饮一爵酒后,头目冲身旁的美婢挥手。连同王诩旁边一共四名女子便往后面退了两步。头目歪着身子与王诩交头接耳。
“唉!一国之君当真是不值钱啊。”
王诩手里抓着一把花生米,一边听头目抱怨,一边大嚼。
“老夫一箭三千金,挺值!你瞧我这正主才分得五十金,而你一捡便宜的竟有百金。知足吧你。”
瞅了瞅自己这边红布上落着的金块。再看看头目的木箱。心里有点不平衡。
“今日多谢老丈出手相救。一会儿我这箱金子你也带走,全当谢礼。”
这点小钱,头目还看不上眼。加之老头今日出手帮忙,确实欠了对方一个莫大的人情。
王诩来者不拒:“嘿嘿,那老夫便笑纳了。”
齐国的藏书他已搜刮大半。再有一周的时间,便要离去。全当攒些钱财给施家母女留作日后的生活费。
头目见老头那财迷的模样,不禁也跟着笑了。
“瞧你那出息,没听主家说了明日还有赏赐。你那两百金跑不了。这回我可没亏待你吧?”
一路跟着打酱油,全程射了一箭。算一算赚了三百五十金,当真是好大的一笔财富。
“没亏待。绝对没亏待。下次再有这好事,别忘了喊我一起,没准我再救你一回呢?”
头目被老头的幽默逗得发笑。没敢提及阚止与吕壬的名讳。
“你当他们是白菜嘛?撞上了那是运气。如今齐国还有谁敢忤逆主家的意思?往后再想发这横财,可就难了。”
王诩自得其乐的将一粒花生米丢入嘴中,随后偏头冲大殿主位上的男子看了一眼。
“上面那位侯侠到底是谁?该不会是盟主本人吧?”
头目也偏头看了一眼。
“那位是思齐少主,出自田氏宗族一脉的旁支。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那种。祖上与相国的父亲陈乞乃是同胞兄弟。他本人则与相国隔了四辈,称相国太翁,偶尔会代表主家来盟内转转。”
王诩见过田盘,从年龄推测,田恒也就四十多岁。田乞早已过世,田盘未有子嗣,田氏主家如今才孤零零的两代人。而田乞兄弟那一代人至今还有健在的,往下相当于延续了七代。
即便是在和平年代,五世同堂已经很少见了,七室同堂委实夸张无比。
看不清田思齐的样貌,又觉这名字挺耳熟的。王诩打趣道:“田氏旁支都这么能生养的吗?”
头目差点笑喷。干咳了几声,看看四周依旧热闹。似乎没人注意他们的闲聊。
“你呀还真敢说。多少人求着去做田氏的门客。你可知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