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们有眼无珠。”
“无妨,今晚,我便让整座疆野城的年轻天才们,心服口服。”
……
春祭的这一天,她是神灵的女儿。
一颦一笑皆淡若春风。
哪怕是路过张守鱼身边时,她也只是弱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俞潇婉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张守鱼却觉得有些失望。
尤其是想到开春宴后,慕师靖便要随着他们去往镇山城,说不定此生都无法见面,他便觉得恼火,甚至有些懊悔。
若是自己没有帮她打开缚灵索,那么一切败露,慕师靖便可以彻底与他们撕破脸皮,届时他带着俞潇婉和她一起亡命天涯,想想好像也蛮不错的。
所以灵索切开的那一刻,他浑身疲倦,那种疲倦是灵力几乎干涸的疲倦,同样也是心灵上的。
那日雨街相逢,揭开她面纱的那一刻,他承认自己是心动的,不仅仅是因为漂亮,那是他自己也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这与他后来见到柳谨柔时的情感是大不相同的,哪怕柳谨柔同样很美,同样身份尊贵,甚至对他反复示好,他心中多的不是欣喜,而是狐疑,猜忌,警惕之类的情绪。
他听到俞潇婉的敲门声时会情不自禁笑起来,看到慕师靖月下读书的挺拔身影会觉得心情平静。
这许许多多,终究是不一样的。
他不由回想起了自己在上一个世界的经历,自己喜欢的少女不出三天便会出现在其他男子身边,甚至许多是男生眼中公认的渣男,这让他无数次心如刀绞,最后也都习惯了,甚至怀疑自己受了什么怨毒的诅咒,不敢轻易喜欢别人。
如今换了另一个世界,明明应该脱胎换骨了,为什么这种情感还会存在呢?
今晚他没有去参加各种比试,没有去出什么风头,或许也是因为……心不在焉。
这一刻他看到了慕师靖的背影,才明白这并非心不在焉,而是心有不甘。
女子的背影已经走远,俞潇婉随着她的背影眺望过去,水灵灵的眸子里满是羡艳。
而远处,众人簇拥之下,慕师靖已然开始点评今晚的书画诗词。
在周遭的议论声里,张守鱼听说那个画技无双的小道童是“藏山水”那位老人唯一的弟子。
而其余画类各有千秋,诗词歌赋间更是难分伯仲。
据说湖上射箭花舟,他得了第二,仅次于衡名宗那位柳公子。
柳公子……张守鱼想了想,记起柳谨柔名义上好像是他姑姑。
俞潇婉同样听着周围人的讨论,气鼓鼓道:“少爷真没用,白费了我对你一片信心!”
张守鱼笑道:“少爷是才华过高,怕遭人妒恨。”
张守鱼无奈道:“我带你吃,带你玩,还给你买首饰,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俞潇婉沉默了一会,憋出了一句:“此恨不关风与月。”
张守鱼一愣,试探性问道:“这也是那位齐羽大诗人的作品?”
俞潇婉点头道:“对呀,少爷你怎么知道的?”
张守鱼微笑不语。
夜宴上,那只河水中,流淌得最远的小纸船被取了过来,被女侍拆开递给了慕师靖,按照惯例,女子是要当众将它念诵出来的。
俞潇婉又来了气势,拉着张守鱼的手往人堆里钻:“我才高八斗的少爷啊,你好好听着,看看我们疆野城真正的大诗人作的诗是什么样的水准。”
张守鱼对此也抱有着一些兴致。
而那边,拿着浸水宣纸的慕师靖却蹙起了眉头,她展开手中的纸,纤长的指节轻轻翘起纸面,目光顺着文稿缓缓地经过,最后朱唇轻启,如春风摇曳的薄樱,她缓缓念诵起来:
“雨街马蹄下高楼,刀剑寒声沾襟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