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回眸,绿洲早已无觅。
约是拂晓时分,贾诩勒马驻足在死寂的黄沙世界里。四下顾盼寻找,周围是一望无垠的沙丘,没有路,也不见任何标记。
狂风一时大作,迷途的窃贼瑟瑟之余,只觉是心绪不宁。眉尖微微蹙起的他,自言自语道:“官道年久失修,痕迹全无,尚且情有可原。然一路连个指示标记都不见……但愿只是我做贼心虚。”
…
日出东方,在黎明以后,朝霞染透天际。
营地的嘈杂声,不可避免惊扰吵醒很晚才入眠的甄琰。稍稍梳理打扮,仍旧困倦的她召来父亲的亲信甄衡,急切询问起究竟发生何事。
甄衡很快事无巨细汇报完营地失窃之事,他将罪魁矛头直指失踪的贾诩。事实上,十数年走南闯北的经验,使他自最初开始就抵触搭救突兀出现的陌生人。
听到失窃的除却亲自养大的“言羽”,也只是些水与干粮。被偷袭击晕的护卫们,也已全部恢复清醒。甄琰悬着的心放下之余,却未尝没因贾诩的不告而别而神伤。
隐下低落的情绪,她在随后的时间里,挨个温言安抚受伤护卫的情绪。等到太阳真正开始爬升之际,已经变换完队列的商队,重新开始启程。
颠簸的马车中,脸色稍显有些憔悴的甄琰坐愁行叹。少焉身心俱疲的她缓缓展开一幅帛画,凝眸注视良久,五味杂陈的情绪最终化作一声喟然叹息。
画是她熬夜所作,画中之人,当然是在她怀揣复杂情绪专注画画时,逃之夭夭的窃盗。
同在马车上的甄宓,朝着画像噘起嘴,环抱上姐姐粉颈的她道:“其实就算姐姐不喜欢冀州世族的嘴脸,伯达哥哥就很不错呀。
他不但比这个贾诩英俊得多,而且最是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何况连杨季才都说伯达哥哥有千里之才呢。
哪像他啊,竟然会把姐姐个忘记,简直就是个负心汉!
真不知姐姐你究竟看上他什么,居然在还没有确定的时候,就不顾这里的风大,满心欢喜地换上留仙裙去见他…”
“他…他也没这么糟吧…不记得的话,其实也蛮正常的啊…姐姐,姐姐当年比较贪嘴嘛。”过去的模样,浮现在甄琰的脑海,她果断甩甩脑袋将其驱赶。
只是将画收起的她,心中难免有些黯然:果然,男人都是骗子,都是只看外表的蠢货!
失望的情绪,止不住在心扉蔓延,全然占据主导。只剩下心底最后的倔强,维持着另一种声音顽强抗争:执意亲自来凉州,就当真巧合地意外重逢。你与他是多么有缘呀,不要放弃呀!
似这般的生意,其实体弱多病的甄琰本不该亲临。
然而因为父亲沉疴在身,一众族人俱是虎视眈眈。暂摄甄氏大权的甄琰,为保权力不会外落,这才不顾父母的反对,执意托着多病畏寒的躯体亲赴姑臧。
一路的苦旅,支撑她信念的,除却作为长姐的责任,剩下的就是目的地姑臧的期待,因为那里是他的家乡。
歪着头瞧眼姐姐不争气的模样,甄宓嘟囔着嘴,没好气地说:“是,是。青梅竹马,拼死相救。他呀,在姐姐日思夜想里,都不知道被美化成什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