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没有人敢去治水。
鱼群,还有其他的海洋生物,它们来了,带着它们那不正常的膨大的身躯来了。十米,二十米,最大的甚至超过了一百米,它们靠着那低级生物的强大的生命力和人类交战。当然,它们的武器还有它们那包含着朊病毒的不能食用的肉体,以及那惊人的转化率:【鱼人】。
鱼人,或者说深潜者,大家可能更熟悉一些。凡是和鱼类的血液结合了的人类,都会渐渐的看着自己转化成深潜者一类的东西,能够在水中畅游的怪物,掠食者。
皮肤变得苍白而长出细腻的鳞片,眼睛的虹膜变成纯粹的白色,只有瞳孔漆黑;牙齿变得尖锐,手脚长出蹼来,指甲仿佛带上了倒勾,肺部的肺泡长出类似鱼鳃的结构。它们还能够思考,甚至能够使用简单的工具或者用语言交流,但是它们已经失去了身为人类的身份。
它们食用人类,也食用鱼类,它们旺盛的食欲和强化过的身体构造,让它们成为了这个星球上最危险的小型掠食者,正如同成群的食人鱼或者鬣狗一样。
至于吃了鱼肉的生物会怎样……很简单,正如同其它感染朊病毒的生物一样,失去理智,发疯,然后在食用过多之后彻底死亡。死亡之后,成为一些不可理喻的生物衍生在这个世界的温床。
人类一败涂地,从开始抵抗到彻底溃败只用了短短六个月,人类世界的秩序已经彻底消失。人类已经成为大海之上的浮萍里的小虾,被鱼群捕食,被鱼人窥视,被各种各样不该存在的生物或者非生物搜寻。
但是人类也发现了一个获得力量的秘密,通过某些手段,付出某些代价,他们可以和某些存在得到力量。第一个得到力量的人欣喜若狂,迅速的清理了大群的鱼类。然后就在第二天,他就疯了,跳进了水中,自杀而亡。
他是被吓死的。
直到死亡人数超过四位数,人类才终于意识到了他们在和什么东西交易。力量和知识,那些存在仿佛无所不知,但是与此同时,人类也要付出自己的代价:理智、健康、情感、记忆、或者是自己所珍视的某人某物。
不同的存在可以赐予人类不同的事物,但是所付出的代价也不同。但是无论怎样交易,只要越强,必定越靠近疯癫,到最后便会化作不可名状的存在本身,正如同得到了鱼类的力量但是却失去了理智的深潜者一样。
而且,交易有一个必要的条件,那就是自身的精神不能处于健全状态下。那样虽然不会受到不可名状的恐惧的侵扰,但是也同时不能与这些旧日的神明见面。至于如何发疯……很简单,持续吃一段时间的包含着朊病毒的鱼肉就行了。
想到这里,唐骥不由得轻轻一笑。人类对于发疯死亡的恐惧实在是太大的,即使有着手段,但是却由于对于不确定性的恐惧,而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力量……是的,至今为止,敢靠着吃鱼肉让自己的理智濒临崩溃来换取力量的人类依旧少得可怜。
在唐骥的面前的地面上,有着一个用砖块搭建而成的简单的小火炉,里面是一小块拳头大小的红色的圆圆的石头正在燃烧着。唐骥用手按灭了火焰,但是手上却没有一丝烧伤的痕迹,随及把石头对着太阳看了看。
“还有这么大……应该还够我用好几天的吧。”唐骥自言自语着说道。
就在那一瞬间,唐骥的目光所及之处突然全都变成了太阳的血红色,一切都在一瞬间扭曲,眩晕感瞬间冲上了唐骥的头颅。血石落地发出闷闷的声响,就像是一块橡胶吊在了地面上一样,但是唐骥毫无察觉,因为血色已经把他包裹。
湛蓝色的天空变成了漆黑,云朵化作了狰狞的血肉碎块,在骨茬和肌肉纹理之中有无数残破的眼球在朝着唐骥看来。周围的大楼柱子上墙皮散落,里面是纠缠着的血管和电线,一个装在白炽灯泡里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唐骥的喉咙,好像想要做出什么一样。
过了几秒钟,这种感觉消退,世界又恢复了正常。唐骥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拾起地上的红色石头吹掉上面的灰尘,塞进了自己的口袋之中。刚刚的幻视,并非是【代价】,而是自己的理智越来越濒临崩溃的症状而已。
他曾经嘲讽过精神病患者,但是自从自己也变成一个类精神病患者的时候,他就能够完全的理解那些人的思维了。他们,那些可怜的人所做出的不受自己控制的行为,仅仅是在逃避痛苦罢了。
刚刚的石头……是一块浓缩的朊病毒。这是鱼类能够给予人类的唯一馈赠,从它们大脑之中挖掘而出的上等的燃料,能够在这个被水侵袭的寒凉的世界带给人类一丝温度。同时,需要发疯的时候,人们也只需要舔一下红石就行,不过唐骥不需要这个功能。
其实唐骥认为,自己这个状态才是正常的,而不是那绝大多数的人类的生活状态。毕竟,这个世界已经疯了,那么也只有疯子才能在这个疯了的世界里活下去……不是么?
那些人类都活的太严肃了,即使这个世界这么严酷……他们也没有必要天天板着一张脸,难道说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好笑的事情么?太可惜了,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好玩的事儿,甚至连自己的死亡……
唐骥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制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或者说,那并非是他的思想,而是某些存在在他耳边的低语之间灌输进了他的脑子。他们说的或许是对的,但是唐骥就是不听,或许这也是精神病的一种,叫做偏执狂?
就在这时,一只白色的猫从窗户边上优雅的跳下,湛蓝色的眸子看着唐骥,然后微微一笑,咪了一声,开始给自己清理毛发。她的眼睛里带着诡异的人性光辉,但是又带着淡淡的血气。
“哟,陆雅洁,你怎么有时间来看我了?真是好久不见……你是打算和我一起走一段时间吗?”唐骥蹲下身子微笑着问道。
白猫,或者说陆雅洁,疑惑地看了唐骥一眼,完全不明所以的喵喵了两声,然后被唐骥飞快的一把抄起来,硬生生塞进了自己的背包之中,只有脑袋从包上的一个洞漏出来,正好能把脑袋搭在唐骥的肩上,然后一人一猫就这么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