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市娇喝一声,反手甩出了手中的撬棍,撬棍飞旋从空中掠过,画着诡异的弧度从被打的千疮百孔的门口飞出去,随后只听一声闷哼声,仿佛是砸中了什么人,随后就是重物倒在地上的声音传来。
“该死,凯奇受伤了!”前方传来了敌人的声音。
阿市呼呼娇喘,她从血泊中起身,颤抖的双手似乎还在表明她在后怕,但是仅仅下一秒,阿市就握紧了拳头,在血色中抬起了一双闪烁银色光泽的双眼。
她从无数的尸体中走出来,一脸寒意的从血泊中捡起了一根已经沾满血迹的钢管,随后走到了自己的兄长面前,与织田信长对视。
织田信长则是惊讶的看着此刻自己的妹妹,此刻的阿市仿佛变成了自己不认识的人。
阿市原本银色那一双美丽的双眸此刻仿佛在散发出深邃的光泽,就如同出鞘的长剑,让人不敢直视。
阿市缓缓走来,披散的头发随风而动,她纤细的身躯从战火中穿过,被染红的衣服给她平添了几分妖异来到织田信长身前。瘦小的身躯站在了无数的尸骸之上,她自上而下的俯视着还跪在地上的织田信长。
“起来!”阿市说着,语气中的命令不容置疑,前方吹来的带着血腥味道的热风扬起了她的长发和已经破破烂烂的衣服,她的脸色虽然狼狈但是却凌厉的如同雪原之上的寒风。
此刻的阿市,哪还是一名十二岁的少女,此刻的她是战场上的女武神。
“阿市?”织田信长惊讶的开口询问,语气中带着疑惑和惊讶,他似乎还没有搞清楚情况。
阿市却没有再理会自己的哥哥,她随后转过身朝着大门走去。
“我原本以为,我一辈子都不需要使用这样的力量,但是我错了,对不起哥哥,这一次我想任性一次。”阿市走向了大门,沉痛的声音从阿市口中传出,那一刻阿市身边的风突然喷涌而出,呼啸着如同奔腾的马群,吹开了门前的烟雾。
“金迪哥哥死了,为了保护阿市死了。”阿市摇晃着纤细的身躯站在了大门之前,这里也是尸体堆积成山,她却没有看一眼,自始至终,阿市只是看着大门之外的黑暗,她怆然道:“还有很多人死了。”
语落,阿市举起了手中的钢管对着前方,而在前方的几名警卫看到一个十二岁的女孩独自一人从门口走来,他们也有些吃惊,反而没有在第一时间攻击。
在这个迟疑的空档,阿市冷冷的开口了:“而你们……”
阿市抬手,用手中的钢管指着前方,郑重而有力。
“为什么还不去死!”
阿市抬起了双眸,那一刻银色的光泽中充满了杀意。
随着她的杀意升起,引得身边的小物件都在不断的颤抖,随着她的能力不断的旋转。
“阿市你要做什么?”织田信长还有些惊讶的看着前方,可是下一刻阿市挥动了手中的钢管。
手中的钢管指向前方,没有丝毫的犹豫。随着阿市的手落下,一股远比织田信长要强大的风从她身后爆发出来,瞬间就凝聚成了风刃,呼啸着肆虐着冲向前方。
“轰……”
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阿市面前的通道被炸开,所有的掩体在这一刻都不复存在,飓风如同一道洪流,撞碎了路上一切阻挡它前进的东西,也包括那些前来阻拦他们的警卫们。
阿市的风,此刻用暴虐的姿态席卷了整个通道,很快就将通道中的一切都碾成了碎片,呼啸的风暴仿佛在为死去的人怒吼。
暴虐的风,穿过了黑色的长廊,呼啸着绞杀过去,短短的一瞬间就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只留下残垣断壁。
风暴肆虐来得快,去的也快,当一切都平息下来之后,原本的逃离通道只剩下了一个被炸烂掉的隧道。
至于那几名警卫,更是尸骨无存。
风暴停息之后,阿市手中的钢管在一寸寸的化作灰烬,她的娇躯微微一颤,坐倒在地上,娇小的身躯停在前方深邃的隧道面前,显得是如此的单薄。
织田信长这才缓缓的站起来,他的眼神有些复杂,随后他看到自己身后不断站起来的战友们,这一刻织田信长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很多不同的情绪。
惊讶,疲惫,绝望。
当然,还有一点点希望。
只是这些织田信长都管不到,他缓缓的走上前去,来到阿市身边,只见到自己的妹妹此刻还在因为后怕而颤抖。
织田信长微微叹气,缓缓蹲下来,将还在颤抖的阿市搂紧,小声说道:“你做的很好,剩下的交给哥哥吧。”
“嗯……”阿市在织田信长的怀中微微点头,随后低头将脑袋埋在了他的怀中,不再说话。
……
“现在还有多少人活着?”织田信长怀中搂着睡去的阿市,转身问其他人,随后三三两两的走来的人汇聚在一起,织田信长大致的数了数,大约还剩下二十多人。
第一轮的攻击,直接让他们失去了超过了一半的人。
“我想你们现在也明白了,我们是没有投降这个选项的,在走出这一步的时候,我们和对方就已经没有了和解的可能了。”织田信长看着眼前剩下的人,这些人中,大多数还带着伤,他叹息道:“现在没得选了,都跟我走吧。”
没有人反驳,之前的一轮攻击打掉了他们所有的希望,除了反抗,他们别无选择。
“走吧。”织田信长背起自己的妹妹,转身看向了黑暗的隧道:“哪怕是没有希望的未来,我们也还是要去看看的,因为那是我们的未来,不论绝望与否。”
……
赵天行走在了漆黑的走廊上,之前他感觉到了这座研究所的震动,不由的皱起了眉头,从刚刚的波动来看他的对手不简单。能造成这种波动的,至少也是八级能力,而且就算是在八级之中,也是佼佼者,距离九级不远了。
赵天行脸色凝重,他回头看了看身后正在崩塌的走廊,爆炸和火焰到处都是,这个黑暗中的实验室此刻正处在毁灭的边缘。
他抬头看向自己的头顶的天花板,他已经察觉到了敌人的方位,“叛乱者,不可饶恕。”赵天行低声说着,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
说完他毅然向前走去。
在另一头,织田信长带着剩下的活人在黑暗中摸索前行,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才走出了被阿市毁坏的隧道,来到了一个漆黑的房间之中。
“知道我们到什么地方了吗?”织田信长询问身后的隆美尔,后者则只能苦笑的摇了摇头,说道:“负责路线规划的信鸽已经死在之前的动乱里了。”
织田信长身躯微微一颤,叹道:“是啊,死了吗?”
他的语气中有种说不出的落寞,这一刻织田信长回头看了看还跟在身后的一群人,这群人的眼中此刻已经没有了行动之前的那种激情和众志成城,此刻在他们的眼中只剩下麻木,还有绝望。
“或许我还有办法。”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织田信长背上的阿市小声说道。
“你醒了啊。”织田信长看到自己妹妹醒来,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阿市从织田信长背上下来,随后众人也将目光聚焦在了这个小女孩身上。
“刚刚醒了,之前能力使用过度了,果然阿市还是不如哥哥的。”就算在这个绝望的时刻阿市此刻脸上还是带着笑容。
织田信长摇头叹气的回答:“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意这个,我们现在不知道怎么出去,你说你有办法,说来听听。”
阿市的身躯还有些站立不稳,隆美尔将她扶住,阿市喘息了一口气后说道:“办法很简单,跟我的能力有关。”
“虽然哥哥和我同样都是风能力的超能者,但是我们超能力走的方向完全不一样,哥哥你的风走的是强度,而我走的是控制。
阿市说着,翻手将手掌朝上,“阿市与哥哥不一样,不知道所谓的强大是什么,但是阿市真的喜欢自己的能力,因为在阿市看来,那些风,都是有生命的。”
织田信长皱了皱眉头,此刻他哪有心情去听阿市说这些,此刻他只想知道阿市说的办法是什么。
“阿市,说说你的办法吧。”织田信长提醒她。
然而阿市却摇了摇头,说道:“比起所谓出去的方法,阿市觉得这个更加的重要。”
“哥哥,我们的风是怎么来的,你有考虑过吗?”阿市坚持要把自己的话说完,织田信长虽然急切,但是看到自己的妹妹坚持,他也不得已耐心听着。
“哥哥你一直以来都认为超能力是那些人给我们带来的耻辱,可是哥哥你真的认真的和风交谈过吗?”阿市严肃的说着,这一刻她还举起了手,仿佛想要握住空中的什么的东西。
阿市话语中指的他们,显然就是这个实验室中的研究员们,对于他们将自己作为实验品开发出来的超能力,织田信长一直以来都是抱有敌意的,却又不得已去依靠它。
“其实我们的生命中,每一次的呼吸,都是风,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都是风,每一个说出来的话语中,都有着风。”阿市举着手,掌心对着天上。
“哥哥,你听过风的呼吸声吗?”
“它与我们的呼吸同在,与我们的生命同在。”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再尝试和它们交谈,理解它们,最终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或许我的风没有哥哥强大,但是我的风更加的温柔,我可以做更多的事情,比如……”
阿市收回了小手,然后指了指织田信长的左侧,说道:“比如我知道出口在这边。”
织田信长和隆美尔都惊讶的看向了阿市指向的地方,“你确定?”织田信长将信将疑的问到。
阿市则是肯定的点头,纤细的手指轻轻的在黑暗中一点,轻柔的风从她的指尖飞散开来,她低声的说道:“我感受到了风的走向,它们都在朝着那里走去,它们感受到了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织田信长有些惊讶,阿市则是微微点头,“是的,外面的世界,我能感受到,有着很多的风,也很宽广。”
听到阿市的话,身后的人群中发生了一点躁动,显然外面的世界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充满魅力的。
听到阿市的话,织田信长选择了相信,他点头说道:“好,就听你的,我们出发吧。”
说完他背起了自己的妹妹,带着众人朝着阿市指出来的方向走去。
“相信哥哥,有一定会带你出去的。对了,还有,你说的很对,我也许是要考虑一下自己和超能力的之间的关系了。”织田信长努力的露出了一丝笑容。
众人在黑暗中摸索了很久,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之前的爆破破坏了这里的能源系统,此刻整个实验室都是一片黑暗。
黑暗中没有什么声音,只有一群人焦灼的呼吸声,他们在黑暗中走着,不知道前方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才走到了一个大厅一样的地方,这里终于有了一点光线。
然而,除了光线,还有一些别的人,随着他们进来,已经在大厅里面的人连忙转过头来,警惕的看着织田信长等人。
“你们怎么在这里?”织田信长等人愣了一下,在这个大厅中他们发现了另一群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将他们耍了一道的南区的人。
“你们不是已经从下水道出去了吗?”织田信长沉声询问,对于这些叛徒,他可没有好脸色。
对面没有人说话,他们都围在一起,有些绝望的看着织田信长等人,一个个沉默不语。织田信长发现了气氛不对,下意识的制止了身后一个正要发难的家伙,上前说道:“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响尾蛇呢?让他来见我。”
这时才有人小声的回答了织田信长的话,话语中带着哭腔,“老大他,老大他……”
织田信长内心一沉,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就在这是,响尾蛇那虚弱的声音响起来:“是织田信长吗?”
“不错是我。”织田信长寻声看去,只见南区的这些人缓缓让开了一个通道,织田信长最终看到了之前出卖自己的那个响尾蛇。
织田信长的印象中,响尾蛇是一个高大的壮汉,脸上一直带着杀气,可是此刻他的样子是织田信长怎么也想不到的。
这个大汉此刻已经奄奄一息了,两条腿自大腿以下已经齐根而断,他的胸口上是两个贯穿了胸膛的钢管,鲜血淋漓。此刻眼前大汉满脸是血迹,口中还不断吐着血沫。
“怎么搞成这样了?”虽然很愤恨这家伙之前的所作所为,但是此刻看到自己一样从实验室逃出来的家伙变成这样,织田信长不免也有些兔死狐悲。
被织田信长询问了一声,响尾蛇咳出了两口血,苦笑着说:“也许这是报应,我不该出卖你们。”
织田信长没有说话,而是皱了皱眉,响尾蛇继续用他气若游丝的声音说:“出卖你们的事情,是我做出来,跟我的兄弟们没有关系,所以我有个请求。”
“好,你说。”织田信长很痛快的答应了。
“带上我的兄弟们一起出去。”响尾蛇用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眼前的织田信长,用几乎卑微的声音说。
“好,我答应你。”织田信长毫不犹豫的回答了,“不过从这里出去后,我就不再管他们的死活。”
响尾蛇似乎得到了自己需要的答案,嘴角泛起了一丝笑容,用断断续续的声音说道:“谢谢你……”
语音渐渐落下归于沉寂,而伴随着他那如同水泡一样容易破碎的语音一起落下去的是他曾经高傲的头颅。
这个男人,或许他曾经卑鄙过,冷血过,残忍过,然而此时此刻,他只是一个带着不舍和不甘的孤高游魂,再也找寻不到他希望的光芒。
织田信长此刻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他恨过眼前这个人,但是此刻他却又恨不起来,此刻他心中充斥的满是兔死狐悲的感觉。
每一个人在这里的受苦的人,都没有被人记恨的资本,因为他们本身就已经不被世界所容忍。织田信长不由的长长的叹息之后开口说到:“把他埋在这里吧。”
追随着眼镜蛇的人们默不作声,其中的一人还脱下了自己白色的实验服,盖在了这个到死都还在想着自己战友的男子身上。
在做完这一切后,这一群沉默的人们才一起站起来,转身面对着织田信长。
面对着如此多的目光,织田信长的内心也是微微一颤,随后他开口了:“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如果你们还有活着从这里出去的梦想,那么至少此时此刻请和我们并肩作战。”
没有人说话,气氛变得有些沉闷,只是很快这群人就用行动证明了他们的想法,他们纷纷拿起了武器,站在了织田信长的身边。
在他们的眼中,除了对生存的渴望,似乎还多了一些其它的东西,从织田信长看来,这种情绪叫做仇恨。
不论眼镜蛇对织田信长他们做了什么,在他的战友眼中,都是那个伟大的领袖。
黑暗从四面八方而来,带着刺入心底的寒意,让人感到压抑和绝望,织田信长移开了在响尾蛇身上的目光,他知道,此刻不是悲哀的时候,他要考虑的是接下来的事情。
“那个杀死响尾蛇的人是谁?”织田信长问道,这才是他最在意的事情,隐藏在黑暗中的敌人,才是他目前需要担忧的。
“应该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回应织田信长的是一个小个子的男生,脸上还有带着伤痕,他眼中的悲哀清晰可见,但是此刻他没有悲哀的时间,他整理了一下思绪后继续说道:“我们没有看清楚他的样子,这个人穿着红色的大衣,手上还拿着一根权杖。”
“好的,知道了,你叫什么名字。”织田信长随口回应着,这个小个子男生挠了挠头,低声说道:“他们都叫我仓鼠,不是特殊的超能力,只是强化了大脑,所以记忆力比较好。”
织田信长微微点头,随后招呼身后的另一个人上前,询问道:“白鸽你查阅一下资料,看看红衣手持权杖的是什么人?”
白鸽的超能力是微弱的电能力,特点就是能存储大量的信息数据,被织田信长问到之后,他微微闭眼在脑海中搜寻了一下,然后低声说道:“红色大衣一般是狩猎队的人常用的服饰,除此之外,能手持权杖的,说明这个人在狩猎队中的地位不低,但是不能肯定具体是谁。”
虽然他们这群人一直在被关押在研究所中,却不妨碍他们对外界信息的探索,其实为了这一次逃亡,他们已经做足了准备,至于狩猎队的资料,他们肯定也暗中调查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