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要干坏事儿就得拉着他一起,公母俩有商有量的,这才是长久的方儿。
嘤鸣扬眼望着他,抚了抚胸口,“我这程子不大对劲儿,有时候心跳得不像我自个儿的了,咚咚地一阵儿,跳完了浑身无力,也不知是怎么了。”
皇帝顺理成章地探手摸了摸,“别不是文二要来了吧。”
嘤鸣红了脸,“哪里那么快,大婚才两个月呢。”
“那就是在来的路上。”
话音才落,却听德禄在中殿里传话,说:“主子爷,察哈尔总管的奏疏进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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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应了声,替她掖了掖被角道:“朕上前头办事,你好好歇着,过会子朕和你一道用膳。”
嘤鸣点点头,“您去吧。”自己背过身子,闭上了眼睛。
他的脚步声渐去渐远,她牵挂家里的心还是放不下,叫松格进来,压声道:“想法子派个人出去,找二爷打听家里的境况。”
松格嗳了声,“奴才这就去。主子心思别重,自己的身子要紧。”
她摆摆手,看着松格出去了,才重新躺回枕头上。
瞧瞧这屋子,好些时候没住了,满世界还都是他的味道。早前说养心殿后殿东边的体顺堂是皇后住处,其实只是一说罢了,如今她上这里来,哪儿还会住体顺堂,两口子好,一晚上都舍不得分开,他倒是一点儿不羡慕佳丽三千的艳福,仿佛守着她一个人就够了。只是她也不安,花无百日红,如果家里的事儿让他过于苦恼,他能有多少耐心在她身上消耗?圣宠没了怎么办?他腻了又该怎么办?她在枕上辗转反侧,那种心慌的感觉愈发强烈了,她无奈地盯着帐顶苦笑,齐嘤鸣,你也有今天!
不过翻滚得厉害了,竟翻滚出一点意外的收获来,枕头底下有东西硌人,她探进去摸了摸,在褥子底下贴着床板的那层,发现了一个紫檀镶金的匣子。
爷们儿家,还用首饰匣子?嘤鸣盘腿把它放在面前,紧紧盯着它,几回想打开它,又有点儿不敢下手,害怕里头万一装着哪位嫔妃的东西,那可怎么办?
然而这么大的幌子在这里,不打开瞧瞧又不甘心。她犹豫了很久,终于捏住那小锁头,拔下头上的耳挖子,开始专心致志开锁。一般类似这种特小的锁,并不像大锁那么精密,只要找准机簧,轻轻一捅……咔地一声,果然开了。
她一阵雀跃,既紧张又兴奋。屏住了呼吸揭开盖子。起先倒是一愣,愣过了,鼻子隐隐发酸,嗫嚅了句:“这个呆霸王!”
里头的东西她都眼熟,他生日那天她随意送他的伽南手串,她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的耳坠子、香囊,还有那面她为了给他挖坑,辛辛苦苦雕刻了好几个昼夜的万国威宁……原来他都收着呢。
她吸溜了下鼻子,心里琢磨,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偷着喜欢她的?是不是打从巩华城那回,他就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
不过这呆霸王做事儿真的不靠谱得很,耳坠子香囊也就罢了,怎么还有一双罗袜?这袜子她认得,上头绣着野鸭子,她最擅长这种花色,几乎可算她绣工的代表作了。所以这袜子是他私藏的吗?还是她身边出了奸细,偷着给他倒运东西?可惜这种事不好求证,她又气又好笑,撑着脑袋看了半天,最后重新替他锁上,放回了原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每个人都有小秘密,让他保存着,千万不要拆穿他。这会子心里倒静些了,她想他们之间的感情经得住考验,花了心思得来的,总比左手来右手去的强。
那厢直义公府被圈得铁桶一样,每天进出的人都要经过再三的盘查。两个月前府里出了位皇后的喜气还没散尽,这会子国丈就成了笼中鸟,人活于世,浮沉不定,这日子过起来,真是太有滋味儿了!
对于这个变故,纳公爷看得很开,他站在廊下吧嗒吧嗒抽着烟,倒是福晋有点儿坐不住了,来回走动着,看他一眼,沉沉叹一口气。
“您不想想法子?咱们手上未必没人,崇善他们使劲儿,咱们不能干看着。我兄弟在户部,当年的账上动动手脚也不是不能够。这回的案子是阿林保督办,他家的大少奶奶,还是我正头的侄女呢。”
纳公爷心想女人遇上大事儿就慌神,官场上干了二十年,谁还没个生死弟兄?他平时很注重蓄养人脉,死对头是不少,但就此成了光杆儿,那是万万不能够。可他还是摇头,“这会子一动不如一静,你要走交情谋生路,正好往人家网兜里钻。我干的那些事儿,能遮上一宗,遮不住第二宗,越活动,越是猫盖屎似的难看。横竖就这样吧,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该享的福也享了,就是明儿上菜市口,我也不冤。”
福晋虽恼火,但不能不承认他说得对。一个人一辈子干过一件错事儿还有补救的可能,他呢,浑身上下没一处清白的,还折腾什么呀。只是有一桩叫人放不下,“家里出了这个纰漏,太让娘娘为难了。”
“所以这会儿不能动,越动宫里越为难。”纳公爷想了想,又问侧福晋,“钱都散出去没有?那些穷旗人,都指着这个活命呢。”
侧福晋点了点头,“不过有件事儿我得老实和您交代,我没遵您的令儿,您让我只管咱们旗下的,其实我连虎贲营的都管了。不单管,我还多给,把虎贲营那伙儿喂得饱饱的。眼下咱们遭圈禁,月供就断了,等着吧,过两天这群人能上咱们家闹来。”
纳公爷发了一回怔,半晌敲敲烟袋锅子,说:“办得妙。”
福晋甚感欣慰,“怪道娘娘聪明,看来是随了娘,让那伙人来闹,闹得越大越好。眼下咱们家给围得结结实实,自有外头侍卫给咱们挡煞,可传到朝廷耳朵里,却是大功一件,回头翻起小帐来,也有个将功补过的说头。”
纳公爷摸了摸小胡子,“可不是嘛……”
然而两位福晋都狠狠瞧住了他,“爷,昨儿厚朴回来,背书一样背了外头的传言,听下来您贪墨得可不少,银子呢?家里统共也没进几个钱儿,您在哪儿建了金库了?还是填了窑姐儿的亏空?”
纳公爷很心虚,咕地咽了口唾沫,“都是瞎传……”
纳公爷没辙,苦着脸说:“我全招了,交朋友要花钱,听曲儿养小戏儿也得花钱。不光我养,我还给朋友养,他们的老底儿我全知道,我犯了事儿他们绝不敢落井下石。那个阿林保啊……偏疼的两个像姑都是我给养着的,你们就放心吧,岭南的案子让他查,准错不了的……”见福晋和侧福晋像看恭桶一样地看着他,纳公爷只得低下头忏悔,“这事儿过去,我就改邪归正,再不下堂子了,我跟人做木匠去,总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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