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用。”它将披着的外袍抖落一下,掸掉上面的露水,优雅得不可思议,“我感到有天使在此地久停,于是过来看看,却没想到会看见你您。我很久没有见过您了。我以为您侍奉着谁,或是陪伴在地狱之主身侧。”
“并不。我只是随处游荡罢了。”我如实相告。
“想必您过得十分愉快。”
“无论如何,自然是比不上您。”我笑着奉承,心里则并不真这么认为。
“以天使取乐,这可不容易。”
“我没有什么深谋远虑,做的也总是目光短浅的小事。”
它用那双鲜红的、恶龙般的眼睛将我打量。始终挂着宁静的微笑。他们总说它会是下一个大地的主人。它的确强大无比。
我向来欺软怕硬,因而自然不欲与其继续待在一处,在赞美几句此地的风光后,便很快从它的领地里溜走了。
遇到恶魔当然不会是好兆头。
倒霉的是,似乎对我而言这条规则也没有例外。
在那个月圆之日后,我有好久没能再见到令我心心念念的小天使,我倒是去人类的村镇里寻到了那只小狼人,从她那儿找来不少乐子。她的母亲是人类,被狼人强暴而生下她。
最开始她的母亲每到满月之日,就将她用铁链拴在地下室里。后来她的母亲死了,她很难关住自己,总会不由自主渴望奔跑在月光之下,而这很快引起了邻人的恐慌。于是她便开始四处流浪。
我和她说,若无意外,狼人的寿命是很长的。虽说不是不老不死,但也远比常人要长。
她似乎并不知道这一点,在听我这样说之后,露出不可置信的痛苦的表情。
“我还要忍受那么多年的痛苦吗?”
“我与常人不一样。我永远也不会有故乡,永远也不会有家。我甚至还可能伤人,最终做出渎神的事。”
“这倒也说不准吧。”我摩挲着下巴我装扮成一个年轻的占卜师,蓄一层羊羔毛似的短短胡须。
她摇摇头,低头望着自己的身体。
平心而论,她还算是个不难看的姑娘。
瞧啊,恶魔也不是纯粹的混蛋,当它们无意作恶的时候,也会提些中肯的意见。
“您说,上神为何要创造狼人这样可怕的东西?是因为它们有罪吗?是因为它们曾在很久以前触怒过他吗?”
“我想不是。”我并不打算向她解释太多,因为我扮演的角色也是切翁的信徒,“并且我认为狼人不一定是上神创造的东西。你想,你们似乎并不受到他的庇佑。”
“可是上神创造了世界!他创造了天地、风雨,然后创造了植物、动物和人。”
这种说法,无疑是人类对切翁进行神圣化和传说化后的结果。
我有些怜悯地望着她。但我还是不打算说得更多了。
关于那些“不死族”不可归的家、关于日渐散逸的魔力源流,这些事情与她是无关的。她的思维是人类式的思维,她在意的是自己能否获得爱和家园,能否与人类群体的普世价值观相适应她不是不死族,因而她的快乐和期望也与我们不同。
至少那时候我这样认为。
“无论如何,我祝福你,小姑娘。”我说。
当然,恶魔的祝福从来是无用的东西。我也只是这么说一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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