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澈?呵,真是你。”
离上次见面差不多半年了,唐澈仔细想来,她和潘淼真正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很多时候还有潘炎在。可对于潘淼,她总有种自然的亲切感,这亲切感让她由衷的温暖安全。“潘淼?你不是最讨厌逛商场吗?”
唐澈一向爱清净,所以不喜欢人多嘈杂,这点上,潘淼倒是和她一样。
“下星期我妈生日,怎么着,有时间吗?一起逛逛。”潘淼笑吟吟的,轻带着她肩膀往前走,亲热而又克制有礼。
“想送什么?”
“没想好。披风怎么样?我妈过两个月要去澳洲玩,那时候墨尔本正是春天,有个漂亮的披风还能拍拍照什么的。你是不知道我妈,看见个外地的厕所都要合影留念。”潘淼的吐槽让唐澈莞尔一笑。
“哦,对了!今天正好商场有折扣,买的多,返的多,我要不要把潘炎的礼物也买了。不过我俩生日在冬天,这点比较麻烦。”潘淼嘴里叨咕着,眼神四处乱扫着柜台,“唐澈,你也帮我想想,有没有什么适合女孩子的,物美价廉的,主要是价廉”
唐澈依言也学着他看着周围的专柜,但她自小家境拮据,实在是很少上商场买上什么正经东西,这些牌子她倒是有一多半都不认识,自然也提不上什么辨别好坏。无意中一瞥,她看到了自己曾送给潘炎的那条围巾的专柜,正在反季打折。她心念一动,走了过去。
潘淼也跟了过来,“围巾?算了吧,潘炎最讨厌这种能糊住脖子的东西。”
唐澈一僵,笑容瞬间凝结在唇边,“什,什么?”
潘淼用一根小手指挑起围巾的一角,又很快嫌弃的甩下去,“你没注意过吗?不管是刮大风还是下大雪,潘炎从不穿高领的衣服,更别提围巾了。她说戴这个就像有人用手掐住她脖子,她透不过气。你说是不是个怪胎。”
唐澈走的时候脸色阴郁,显得心事重重,潘淼见了,也有些悻悻的,不知自己是哪句话得罪了她。
唐澈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想着潘淼的话,他云淡风轻,却字字像利箭,不到一分钟,就射满了整个靶心,密的连个苍蝇腿都再难放下。她并不怪潘炎,只是厌弃自己,明明不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偏偏要曲意逢迎,最后换来这样个结果。她以前总觉得自己还算细致,不管是感情或是其他,可其实,她对周遭的感知远算不上细腻,甚至应该说是麻木,用潘淼的话说,就是不懂得生活。一个麻木的人很容易做些不合时宜的错事,而过度的敏感就会放大这种纠结和痛苦。她今天才隐约明白为什么潘炎对她和潘淼的交往总有些不着痕迹的警惕,她自己不是个快乐的人,自然也不容易让别人快乐。
“潘炎!快!快去!路河打人了!叶紫也在!”隔壁张元霁嚎着来宿舍叫人。惊得潘炎和赵南征扔下正在为回家过暑假收拾的包包袋袋,直奔了篮球馆。
她们到的时候,教导处的老师已经在训斥路河了,旁边还有个脸上挂彩,愤懑但怂的窝在一边的学生,不知姓名。
即使还隔着一段距离,潘炎也能听到这场吐沫横飞,劈头盖脸的臭骂。路河神情坦然清冷,衣衫纤尘不染,仿佛是来这儿等人的,而不是刚揍完人正挨批的,可你要说他不拿这个当回事吧,也不是,身子前倾微躬,也算是个恭谨受教的模样。
叶紫在离他们更远些的篮球架下,闷闷的掉眼泪,祁玉正在她身边安慰。此时篮球馆里人倒是不多,不知是因为这时间大多数人在上课,还是教导处清了人。
从旁人星星散散的议论中,潘炎大概捋出了脉络。事情虽已过去了好几个月,但余波尚存。也正是因为说那件事的人少了,所以一旦碰到有人拿那事来碰瓷挑衅的,倒更显得刺耳难忍。一向和风霁月,走温柔雅痞路线的路河竟然为了叶紫出手打人,这可真是爆炸性的新闻,潘炎下意识的四处搜寻张望,果然,在一角发现了夹着本的宋玲。
宋玲也看见了她,“你放心,今天这事闹不大。”
“你那么肯定?感觉路河都快被骂出花儿来了。”
宋玲不以为意,“说白了路河也没什么错,孙建航这小子嘴太贱,把话说那么难听,不抽丫抽谁。”
潘炎年纪不大,当然说不上阅人无数,可就在她见识过的所有人中,宋玲这种在边缘游走的人才最是深不见底,叫人看不透。几个月前还想着怎么把事情渲染的满城风雨,现在又像是站在了叶紫这边。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人唯恐天下不乱?”
潘炎微笑不语。
宋玲挑眉,“我凡事就求个明明白白,不喜欢得过且过。虽说这样,也还是懂得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
潘炎点头,“不管怎么说,今天这事要谢谢你笔下留情。”
宋玲一摆手,“谢不着我。一是这事本来就没什么意思,二是路河铁定没事,我个人也挺欣赏他,三是事情到这份上,对个姑娘也够了。”
潘炎难掩好奇,“你那么肯定路河不会背处分难道传言是真的?他爸是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