樘华刚用完饭,还未来得及让宁维将马车拉来,院子外传来笃笃敲门声。
余义一听,忙躬身小跑自觉去开门,外面站着何锐与一个陌生的高大青年男子,两人正客气说着话。
何锐见余义出来,看院内一眼,问:“公子可在?”
余义并未见过这人,问言忙将好奇之色收了起来,低眉敛眼答道:“公子刚用完饭。”
何锐点头,带着男子往里屋走。
余义跟在后头,清晰瞧见男子身上愤张的肌肉随着他沉稳的步伐若隐若现,心里咯噔一下。
樘华就在饭厅,听见动静,他不甚在意地抬头看一眼,这一眼就望见了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平原!”
樘华嚯地站起来,脸上神情舒展开来,“你来得怎么这样快?!”
“公子。”江平原见樘华眼睛弯起,满脸都是喜意,不由也跟着笑起来,“接到游公子的信我便来了。”
何锐道:“既然客人已送到,我便先回去了。”
樘华缓过神来,朝何锐点头示意,“有劳何庄头。”
何锐满脸堆笑,“公子客气。”
何锐道别离开后,樘华吩咐余义道:“今日下午去县城的时间推迟,马不必忙着套。”
“是。”
屋里只剩两人,樘华上下打量何锐,满脸感慨,问:“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江平原点头,笑:“还成,族里并未短我吃穿。”
他环顾四周,问:“公子您为何到这乡下地界来了?”
“晗弟因我落水,大兄觉着我到乡下来避一避为好,便问王妃讨了个情,送我来此地界。这里荒僻了些,却清静,算来比在府里要舒坦。”
江平原眼底露出些许忧色,“王爷是何意见?”
“父王还在边疆,哪有空管府里之事?”樘华叹口气,“我大兄也往边疆去了,府里就剩我与晗弟两男丁。”
江平原沉默了一下,问:“公子有何打算?”
樘华道:“我想去恩考,不过在此之前须得先挣些银钱。”
樘华脸上带着思索神情,“你在家乡以何谋生?”
江平原:“开了个医馆,挣点嚼口。”
“嗯?”樘华有些惊异,“你当大夫?”
江平原点头,“我娘本会医术,我自小耳濡目染知道一些,回去后又跟人学了些,医术不精,只能瞧些诸如头疼脑热的小病。”
樘华知晓姆妈会点医术,却不想奶兄已打算做大夫去了。
他原本想留下江平原帮忙,此时心中犹豫起来,他这边虽不缺事做,却无甚正经营生,且手中银钱甚少,远不如当大夫前途光明。
按下心思,樘华问:“你来此处,医馆谁照看?”
“没有医馆了。”江平原笑了笑,道:“来此之前,我已将医馆卖出去,正要来公子此处讨个差使。”
“嗯?”樘华蹙眉,“帮我做事哪有做大夫自在?”
江平原目光平静,“我应过我娘,照看好您。”
樘华顿时一愣,眼眸中现出几丝伤感。
故人已去,余荫尚在。
两人将这些年经历大致说了一番,激动过后,樘华方想起来,“你用过午饭了么?”
江平原点头,“来之前用过了。”
樘华长出一口气,“那你歇歇,我让他们将西厢收拾出来,你赶了一路,先睡一觉。”
樘华出门敲敲树下挂着的铁环,余义与宁维听见动静,赶忙进来伺候。
“你们去庄头那里领些新的被褥回来,若不能领,便使钱向他们买,而后将西厢收拾出来,日后平原就住那头,你们听平原吩咐。”
余义与宁维赶忙应是,一人领被褥,一人打水拿抹布去收拾房里。
江平原:“这是您在此处收的小厮?”
樘华摇头,“他们身契并不在我处,只是拨给我使唤罢了。”
江平原若有所思。
樘华道:“你先睡一会,日头小些,我们再一道去县城里,我寄两封信,顺便带你去逛逛。”
江平原应下,“我先去收拾。”
樘华回书房后,拿出纸笔,边磨墨边想给游千曲写信的内容。
墨磨好之后,樘华坐在椅子上,端端正正给游千曲写起信来,几乎一气呵成。
他写信先说近况,再向他道谢,而后请他若是方便就寄些书来。
樘华查验两遍,见没问题,仔仔细细将信誊抄好,收在信封中。
江平原略睡了两炷香时间,而后神采奕奕地醒来,过来找樘华。
有他在,樘华并未带余义与宁维,只两人驾马车去县城。
两人一道长大,哪怕分别了几年,也有无数话好说,直到县城,还未说完。
樘华端起水囊喝了口,又将另一个递给江平原,笑道:“来,喝些水,嗓子都要冒烟了。”
江平原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