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被连根拔起的第十一棵树了。
树不巨大,这稀林中就没有多么高大的树,他抬头看了眼猩红色的天空,心中生出淡淡的压抑感来。
他感觉有几分不妙。
这也是明明已经“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但他依旧未离开无尘地的原因。
他对整个世界都产生了十分强烈的陌生感。
而他畏惧未知。
这几日,他的剑比平日颤抖的次数多了许多,猩红的天空中闪烁着炽白色的光芒,光芒将半边天空映照的发亮,但却压制不住满目的红,反而将红色衬托的更加浓郁。
斩魔道人很奇怪,他雇来的大部分散修都说天空是一半金、一半红,但唯独他目中的天空,是一片的血红,无一丝金色。
他只当这是小事,并未在意。
今日是伊沣代表幻幽谷来向自己谈判的日子,他准备换一身好看的衣服,来表示对心目中那人儿的尊重,无尘地除了这林子中的那口泉外,没有其他的水源。
而他又不敢用那泉水洗澡。
就算有其他水源他也不会去洗,他本身便不是一个爱干净的人。
相反,他喜欢自己身上的这种汗臭味,味道可以让他时常的躁动平静下来,比一般的静心丹药还要好很多,他将这归功于自己的男子气概。
伊沣到来了,他还没来得及换衣服。
他看到了伊沣的眼中那鄙夷的目光,眼中凌厉的杀意毫不掩饰的向自己扑来。
她的师妹被自己打的昏迷,她的确应该生气。
她的师姐被自己用毒昏迷,她的确应该生气。
斩魔道人并不在意,嘿嘿一笑,将自己的剑丢在一侧的断木之上。
断木并不是出自他之手,而是出自那猖狂的大风。
风之大,刮在脸上如同刀割般疼痛。
他不知道幻幽谷的那群女子是如何坚持下来的,至少他有些受不了。
他从四周布置了一个简易的阵法,但因无灵力而无法启用。
他笑了笑,将身上的臭衣服拔下,向伊沣扔去,对她道:
“冷的话就穿上,无尘地用不了灵力,你身子弱,我心疼。”
伊沣挑剑将他的臭衣扫到了一遍,蹙眉冷对,不语。
她的柳枝因灵力原因而无法动用,便只能跟自己师妹讨要把飞剑以作防身。她曾经幻想过自己的道侣会是何等人物,但现在这幻想被打破了,如同破碎的镜子般,再无法重聚。
她有些想哭,但想起自己师姐病弱的模样,她不得不忍辱负重的将剑收起她是多么想一剑将眼前的恶人一分为二!
可是不能,她还要拿到自己师姐所中之毒的解药,这些天师姐服用的解毒药有很多,但无一可对那奇毒产生影响,反而有加重的趋势。
她咬着牙,恨恨的看向斩魔,心中后悔曾经没狠下杀手,将此人杀了,以绝后患都是自己的果报,当时的心软,竟换来自己不得不成为对方的道侣,甚至鼎炉。
一想到这,她便有种哭出来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