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宗凡微微拧起眉头,眼中多了几分冷意。
“哈哈哈!”杨晴笑得更大声了,直到那清雅公子沉下脸来,她才止住笑容,兀地朝男子面前一凑。
宗凡下意识地拉开距离,就听得女子笑道:“你当我傻啊?你能给我多少钱,十两?一百两?一千两?这些银子总有花完的时候,可我要成了牧家的小少奶奶,着辈子还用愁吃穿吗?”
眼看女子无耻得毫不遮掩,饶是宗凡脾气再好,脸也黑成了锅底:“杨晴,你以为嫁入牧家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吗,你用如此卑劣的手段赖上锦风,他就算娶了你,你在牧家也不会有地位,纵然吃穿不愁,却也无法接济娘家,难不成你忍心自己吃香的喝辣的,让杨婶子和杨大爷在宁康村受苦?”
有道是打蛇打七寸,宗凡所言确实是杨晴的软肋,无论是原主还是穿越后的杨晴。
“深宅大院可没有你想象中的好待,一不小心就会死人的,你若想过上好日子,我给你一百两,你可以在镇上盘个铺面做点小生意,日后吃穿是不愁的,也可以嫁个好人家。”
闻言,杨晴深深看了眼坐在她对面的男子,眼中带着几分思量。
就在宗凡以为自己游说成功之际,就见女子眼皮一垂,摆出了娇羞模样:“那些个好人家的公子能有牧小公子好看?”
“牧小公子生得跟玉做的一样,若是能得到他,吃糠咽菜我也是愿意的哩。”
说到这,杨晴斜眼睨了男子一眼,眸中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细细一看,宗公子生得也不错。”
宗凡一个激灵,眸中平静温和一点一点龟裂:“杨晴,我当真从未见过你这般厚颜无耻的女子。”
“我这不是给你长见识吗?”杨晴咧嘴,笑得好不放肆。
末了,她扭头冲车夫道:“麻烦方叔将车驾到杨家门口。”
“得勒!”车夫应了声,挥舞着鞭子将牛车往那破旧的土坯房方向赶。
很快,牛车在杨家门口停下,因着此时时间尚早,各家各户都在田里劳作,并未有人发现杨家这边的情况。
杨晴拎着大包小包跳下牛车,招呼也不打一声就钻入土坯房中。
宗凡叫女子的厚颜无耻气得不轻,本欲让车夫驾车离去,呼闻院内传来杨二娘的声音:“阿晴,你可算回来了。”
“二娘放心,误不了妹妹吃药的时辰。”杨晴将两副药放在灶房外的石桌上,连带着一起被放在桌上的还有四个肉包子:“这里还有些熟食,二娘拿去给阿晚垫垫肚子。”
“公子要去哪?”
车夫的声音响起,宗凡这才回过神来,他纵身跃下马车,站在杨家大门前朝里看去。
就见杨晴将买好的熟食摆在桌上,一手拿着刀,将还留有余温的烧鸡切成两半,一半放在盘中,一半用油纸包住放在桌上:“二娘怎还不过来?”
杨二娘看着油纸包裹的半只烧鸡,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这……这都是给我的?”
“桌上的都是二娘和阿晚的。”杨晴说着,回身将切好的五花肉和骨头放在灶台上:“一会儿二娘炖个大骨汤给大家伙补补吧,另一块肉您看着处理。”
闻言,杨二娘眼睛瞪得滚圆,她看着那两根大筒骨和一大块五花肉,眼睛都直了:“这……这得花多少钱啊,阿晴,你……你这是……”
杨二娘是知道杨晴会采草药的,听阿晚说,阿晴前两日因为采草药赚了二两银子,现在又是买药又是买肉的,钱都花没了吧,那阿晚接下来的药可怎么办呢?
杨晴不知她心中所想,只当她是在心疼钱,当下只是随意道:“钱的事二娘你就别管了,阿晚现在身体不好,多吃点肉才能补回来。”
言罢,她抱着细棉布回了屋。
杨二娘是个眼尖的,一下就瞧清了侄女手中抱的什么,心中腾升起期待之余,又多了些许埋怨。
只是心中这般想着,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她拿起桌上的肉包和烧鸡一溜小跑回到屋内,随后又出来将两副药收好,等着晚些时候给女儿煎药。
宗凡在门外将杨晴的一举一动看了个真切,心中更是泛起了嘀咕。
他怎么觉得这个杨晴就那么不对头呢,跟个多面人似的,叫人看不透彻。
不过今天这一出倒是证明了一点,那就是杨晴并没有虐待杨向晚,甚至可以说是颇为照顾这个堂妹,再一联想这两日发生的一切,对杨向晚也就没了好感。
很快,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宗凡更加读不透杨晴此人。
在离开宁康村的路上,他遇见几个在树下闲聊的婆子,其中一个姓王的婆子,那是出了名的泼皮快嘴,当初就是她绘声绘色地将锦风和杨晴的“奸情”闹得满城风雨,而此时,她正“啪啪”地打着自己的脸呢。
“我早说了吧,牧小公子是谁,他可是牧地主家的儿子,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怎么可能去强迫杨晴,误会,这可是天大的误会。”
“王婆子,你上回可不是这么说的啊!”一旁的李婆子忍不住呛声:“当初要不是你嘴快,噼里啪啦好一通说,杨家那口子能去牧家撒泼?能借机赖上牧家?现在杨晴都和牧小公子定亲了,你再说这个还有什么用。”
这整个宁康村的地都是牧家的,是以宁康村的每一家每一户大凡是有闺女的,无不眼红牧家媳妇的位置,李婆子就是其中一个。
她膝下有两个女儿,大的已经成亲,小的才刚及笄,打小就肖想仙人似的牧小公子,闹着要当牧家的小儿媳妇,当初王婆子四处宣扬牧小公子和杨晴的“奸情”,李婆子为此还和王婆子大吵了一架,两个加起来快一百岁的人从村东头扭打到村西头,衣裳都给扯破了。
“怎么就没用了,当初这个亲是因为误会结上的,现在误会已经解开,牧家要悔婚还不容易。”王婆子说到这,声音又拔高几分:“牧小公子能看上杨晴?就杨家那口子的泼辣相,谁敢和他们杨家结成亲家。”
“可不是这样,就是可怜了阿晴,这才定亲没多久就要被退婚,以后哪家敢要她啊。”李婆子故作出同情模样,其实心里早就笑开花了。
牧家和杨家亲事黄了,她家姑娘不就又有机会了吗。
“该,谁叫她想借机赖上牧小公子的。”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热闹,仿佛已经看到杨晴被退婚的凄惨景象,又仿佛,牧小公子只要退了婚就会用八抬大轿将自家女儿风风光光地抬入牧府。
“哎,那不是宗大公子吗?”不知是谁眼尖发现了宗凡,宗凡一愣,想再走已经来不及了。
七八个婆子一窝蜂涌了上去,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
宗凡强忍着头疼,从中读取了重要信息。
这七嘴八舌的,所言无外乎同一件事,那就是让他转告锦风,她们都知道他是被冤枉的,杨晴已经亲口证实了,她和牧小公子之间什么都没发生,是牧小公子大义救人,谁知叫旁人瞧见,造谣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是杨晴亲口说的?”宗凡微微拧起眉头,神情是说不出的古怪。
“可不就是她自个说的,那车上八双耳朵都听见了哩。”
诚如这些个婆子所言,流言散去,锦风便能顺理成章地去杨家退亲,这杨晴到底打的什么盘算?
等杨大娘从地里回来,自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
“呀,杨家那口子,真是对不住了,是我们冤枉了阿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