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节道:“照这样讲,我们岂非只能坐在这里受罪?”
祖霍道:“所以我才要将你送出去,一旦你离开了这儿,就不会再过这样的日子,将来你也不必面对自己孩子被人当做棋子摆布的命运。”
时节道:“可都像您这般将自己的孩子送走,那衍生堂岂不成了别人手中的玩物?”
祖霍叹道:“这样残破的家族,谁想要就拿去吧。”
时节道:“不。再残破这里也是我的家,我哪里都不会去的。”
祖霍道:“你还是太年轻,不知道这世道的危险”
时节摇头道:“不,我知道。”
他苦笑道:“这帮虎狼的厉害,我早已领教过了。”
时节当即将自己在沾州城至今的所有遭遇都说了出来,他隐去了火种与慎伢的事,因为他暂时还不想将这些事说与其他人听。
祖霍听着这些事,眉头已拧成一团,他没想到三祖山与妖师家竟会如此急躁,居然在时节冠礼前夕就已暗做手脚。
他也没料到一向只默默护卫都城的北墟,这次竟然也要来分一杯羹。
祖霍心惊道:“他们都已作出这种事来,你竟还要回来?”
时节道:“是的,我要回来。”
祖霍道:“究竟是谁教唆你这样做的?是纪庚辰吗?”
时节道:“没人教唆我,”
祖霍道:“你”
时节猛然道:“因为因为”
他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他觉得自己要说一些什么。
他有一肚子的豪言壮语要与父亲说,他希望父亲能理解他的雄心,也希望能得到父亲的支持与赞许。
但他知道,他即便是说出来,也什么都得不到。
他这一腔热血与激情,瞬间已变得冰冷。
他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父亲,而不是无支祁或者纪庚辰。
祖霍惊愕地看着儿子站起,又眼睁睁的看着儿子的情绪由激动转为平静。
祖霍道:“时节,你到底想说什么?”
时节尴尬道:“我,我想睡了。”
祖霍诧异道:“你想睡了?”
时节打开房门,道:“是的,我想睡了,您您先回去吧。”
祖霍道:“可你明天”
时节道:“我真的很累,我现在就想好好地睡一觉。”
时节站在门口,道:“您有什么话还是明天再说吧!”
祖霍瞧着神色忽然起了变化的儿子,只得先离开这里。
几乎是他刚迈出门,身后的门就被时节“砰”地一声关上了。
祖霍在门外道:“时节,你没事吧?”
时节躲在门内,闷声道:“没事,我只是,我只是太困了。”
祖霍叹息着离开了,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时节完全听不到他的声音。
时节倚在门口,身子不住地下滑,终于他再也忍不住,一屁股跌坐在了门前。
无支祁看着悲伤而又痛苦的时节,忍不住道:“你方才为什么不说?”
时节惨然道:“我说了又有什么用?”
无支祁道:“你父亲未必会想你想得那般瞧不起你,他已准备好听一听你的话了。”
时节摇头道:“不,他不会支持我的,他绝对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