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炎现在遭遇了全镇的唾弃。这还不算什么他父亲祖父每天也堵在小窗口骂他。不只因为他没有主见非听杨艳的要求让司马衷当太子让贾南风当太子妃。而是因为他犹豫了好多次想废太子废太子妃最后都没下决心尼玛要是没发现有问题还则罢了发现有问题了居然还不处理,你就是作死!还有他对权力的分配因为曹家灭亡在不任用藩王上就疯狂任用藩王。
物极必反啊!
他给藩王们分封的重镇他立的太子留的太子妃他制定的国策。这件事上若有十分罪过,司马炎独受七分。现在基本上是等着晋国灭国之后下地狱没有别的选项了。
原先的囚笼反倒成了保护他的壁垒司马懿坚决反对拆他修造的监狱,而帝镇的公约包括了不拆房子这一点他们只好拿着长矛戳他。
在里面只是被戳,要是出来怕是要被其他闲人给生剥了。
司马衷倒是被放了出来憨憨怂怂的又不是特别傻,有些软弱,又是小孩子模样一天天的老老实实认错,有人问他任何问题他都认错,弄得人没法子生气。而且杨艳太烦人天天呜呜咽咽的哭,不把司马衷放出去她就哭。司马衷负责拔草,给各家拔草、间苗。还负责给司马懿家打水,以及偷偷摘别人家的果子给送到小黑屋里给父母。
各个阎君城中都是唉声叹气、狐疑木讷怨愤的鬼魂,凄惨败落,呜咽哭泣的声音充满城郭,皇帝们最近不太喜欢出门。他们喜欢歌舞升平的繁华盛世,呃,谁都喜欢能吃喝玩乐的地方。
赵飞燕跳完舞,坐在地上叹气:“路上乱七八糟的人太多,一个个怨哄哄的,我去取定好的衣服,一路上有好多新鬼很凶的瞪我。”就好像我是红颜祸水似得。哼。
其实那些新鬼只是看到富贵貌美又单身的妇女,有点怨愤。
她起身回去换衣服了,现在不能出去定舞衣,现在这些得省着穿。
扶苏大发感慨:“知道晋国好不了,没想到能坏成这样!”他最近觉得烦躁又无聊,原先阿盈在旁边也干不了什么,却有人气,谈论时事和大局时也聊得很好,又可以谈论诸子百家和人间那些新的著作,阿盈聪明,只是莫名的喜欢装傻。现在他常年不归,名义上是还有阿嫣在家呆着,可她又常年闭关,留下他一个人,帝镇中聪明人越来越少,打发时间只能找人瞎聊天或是修行。
众人都点头,不错,这乱的比当年七国之乱、王莽之乱、汉末三国还乱。
曹丕:“扶苏公子,你可知道他们家自家议论,说秦始皇也难免有不孝子,他们不以为耻。这不算什么,现在司马家正在想方设法为他脱罪,把罪过甩到我这里来。”
扶苏心里很生气,这双方互相下绊儿都拿胡亥说事,啊真是气死我了,司马衷和胡亥比还差……他比胡亥好多了!幸好父亲现在不在帝镇,他心里肯定在想,司马家这些人知道不服一个小傻子的命令,你怎么就那么死心眼。父亲心里这样想,又不好说出来,一定憋得很辛苦。现在远隔两地,让夫人听这些话、解劝父亲吧。
他心平气和的假装自己没动怒,反唇相讥:“他们要如何脱罪?说司马炎没想到么?一个皇帝没想到自己的政令会有什么后果,这就是罪过。”
曹丕也觉得扎心,他感觉自己现在这么倒霉,就是被司马懿牵连了。
一众皇帝都充满怨念的看着他:“你是没当过皇帝啊。”
“哪有这么紧张。”
“在王八蛋犯浑之前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王八蛋?”
“选才用人难如登天啊。”
“那些相貌英俊说话又好听,风度翩翩进退有度的人,哪里知道他们是什么心呢。”
扶苏淡淡的说:“是嘛。我看……”算了我父亲就别提了,任用赵高的事大概被他们偷偷嘲笑了几百年:“刘邦、刘秀和曹操用人都很得当。”
点名这三个人都装模作样的表示谦逊:“还行吧,什么人才到最后都归阎君了。”
“不敢当。”
“唉还是用了司马懿……”曹操征名士出仕时用的是类似于一键全选的状态,都要,都归我。
跳完舞就可以开宴会,帝镇有支出去的两片空地,一边是到现在只有刘秀坚持使用维护的辟雍,另一边是原本供祭品大量落下的长廊,现在成了聚会场所,两边栽满了鲜花松柏,既然没法出去遛弯,就自己造风景啊。
每家带一道菜来,再带上自己的酒或茶,瞎喝瞎聊,唱唱歌,吃完各自去刷碗。
刘邦离席前格外看了看曹操,示意他不要太拖延。
曹操稍一犹豫,凑过去问:“扶苏公子,司马炎全家能不能重判?”
扶苏正在收拾自己的碗盘:“大概不会太重,按照阴律来说,司马昭没见过司马衷,他也没篡权。这次天下大乱,算不到他头上去。只有他自己所作所为。”譬如说把最有名的反对者都杀掉族诛,这是他的罪过。
“仅算他的暴行也不少了。”曹操问:“始皇身居高位,不知是否需要人才。我生来仰慕始皇,若能遇秦皇这样的盖世明君,孟德又何必落下一个奸臣的罪名。”
无聊到胡思乱想之后,也想了如果自己在秦始皇手下会怎么样,那当然是在胡亥开始胡作非为的时候果断干掉他啊,随便立一个年少温和的皇子继位,听说扶苏的弟弟们都比他还老实。如果是在李斯的位置上,那就手刃赵高,就说是始皇遗诏,迎立年长又稳重的扶苏公子继位,不为别的,就是不能被宦官左右,不能轻易易储。如此说来,李斯最大的问题不是人品,而是战斗力不行……他会打猎啊。
扶苏沉吟片刻:“孟德,我父亲的确很欣赏你,奸臣与否不必再提,人皆有苦衷。”
曹操眯着眼睛点头,笑的很满意,他知道始皇很欣赏自己,要不然怎么会在判官厅见面时说那么多话呢,听起来像是埋怨,又像是惋惜哀叹。当时就觉得奇怪,他是什么人,怎么是这种气质,坐在不大的判官厅中,穿一件普普通通的黑衣,气势却比极怒惊的他汗流浃背的汉献帝更强。这样强横一个人,怎么对汉朝的国祚没有半点怜惜?一直在心里研究他。
后来在帝镇中见了始皇几次,气质和姿态完全对的上,语气也是。举手投足间有帝王之气,坐在那里分明就是!曹操对谁都没说这件事,就连儿子也没告诉。有意思的是,在数日之前,刘邦神神秘秘的跑过来告诉他一个消息,据说秦始皇要当上阎君了,你们现在再不努力争取自由,就会被暴秦永远压制,要么为他卖命,要么被他要命,最起码要把帝镇保下来,不能让帝镇也被他管。
扶苏以为曹操想要解决掉不能出门的问题,原先说好的是下一个朝代结束之后皇帝就能出门了,而现在晋国将灭,如果到时候孙权天天去找他哥玩,只有曹操一家三代留在地府出不去,那挺丢脸的。时间隔的太久,又被司马家的事轮冲撞,曹操当年屠城的事变得薄弱了许多。“孟德,你不必着急,你看项羽当年如何,现在又如何?”
曹操心说项羽现在都不是官吏,也升迁无望,如何?好惨的。我想要的可不是这样的。
扶苏反应过来了,曹操不想等待,他想直接被始皇举荐提拔上去,不错,阎君现在不想用他,如果是父亲亲自提建议呢。“我会和父亲说的。”说实话,曹操生前的所作所为暂且不提,他真的非常非常适合去做城隍,尤其是乱世中的城隍:“孟德,我实话对你说,乱世时才方便。”
曹操知道,只要有乱子就有进步的机会,平静时一潭死水,只能按部就班规规矩矩攀升,难。他生前的确是老了,老死了,可现在体力和精力都恢复的很好,还不想平平淡淡的过下去。最好是能出去工作,文职武职不要紧,自己文武全才,重要的是找点事情做,也往上爬一爬。
退而求其次,如果不成的话,最好能拿下帝镇的镇长这个位置,扶苏大好男儿,何必非要呆在帝镇中,生前一世没有立功,死后这些年还不做些事么?
……
司马懿也在探讨这个问题,关于家族未来就算只有几个人也是家族!,司马伦被拖走下地狱了是前车之鉴,他们扪心自问,谁没灭过别人的全族?曹爽被夷三族是谁干的?谁没做过没有意义的杀戮?难道就静等着报应临头么?
“汉高祖说秦始皇即将升任阎君,将来帝镇中人,一个个逃不了被算总账。他要先拿我们开刀,以表仁爱。”
司马师摇摇头:“刘邦自称秦始皇与他和解,这话我不信。战国时期纵横捭阖,一会联盟一会为敌,并无定式。他想借刀杀人,若成了,坐收渔翁之利,若不成功呢,他半点责任不用承担,都不算事泄露机密,我们反到”
司马昭有些情绪低落,他本来打算是子孙几代贤明,国家太平海晏河清,那自己为了监国干过什么事都能洗白。看现在这情况,自己连兄弟、儿孙们干的蠢事都得承担一部分:“汉高自是借刀杀人,难道我们不用提防么?话是实话,即便是利用我们,我们也只能按他的心意去做。”
不用问秦始皇是什么态度,过去和未来所有的皇帝加在一起,没谁会喜欢权臣篡位上去,曹操可以尽情把责任推给曹丕,自己家没指望了。刘邦不愧是名门之后,开国之君,这一句话说的稳准狠,如果秦始皇真要选择一家开刀以示他的威严和仁爱,自己家是最好的选择。时间可真重要,秦始皇抢占先机,现在高居庙堂,刘邦比自己家更早,虽是在野之人,确有名望有地位,消息也灵通。
司马懿沉吟良久:“刘邦说的对,但是……难道他叫我们上奏阎君,为汉帝争镇长的位置,我们就俯首帖耳,依计而行?可恨此时此刻出不去,打听到的消息都不可信。”
司马衷默默的把水瓮灌满,安安心心的去种地了。
司马师司马昭自然去找母亲,手头虽然有阴律和其他诠释阴间理论的书,但信尽书则不如无书,书上是写的挺好,周朝听周礼的?汉朝听汉高祖的?东汉听汉光武帝的?全都不听的。书上写的是一回事,真正执行起来则是另一回事。
刘邦耐心的嗑着银杏,看着他们俩去找张春华,非常有耐心。
王静烟坐在旁边绣钱袋:“你笑什么?他们忧国忧民,你一天天的总是这么开心。”
刘邦大笑起来:“我和其他人不一样,我又有耐心,又会给自己找乐子。反正要等着,何必像嬴政那样,气呼呼的等着,找乐子打发时间多好啊。想当年,秦王亲政,那时候我才十九岁。我瞧着秦国灭了六国,一统天下,他三十九岁得意张狂,我那年三十六,刚娶了媳妇儿。又眼瞅着各地秦兵调动,招募民夫,终于等到他死了,我四十七岁起兵。小美人儿,烟烟,我若不会找乐子,如何等到这一天?你真当他们怜惜百姓流离之苦么?”
这是做人的形象工程啊,养望啊,刘庄怎么去上任就那么简单?不仅是生前的为政,肯定还有死了之后那份忧国忧民的心在其中。阎君们都憨憨的,一看他这么善良,就用了。
王静烟有些担忧:“你要做什么?”
刘邦才不跟她说实话呢,这娘们就劝自己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傻么,能在这里的人就别指望他能有多安生。他考虑了很久,任何一种针对嬴政和扶苏的事,自己都难免招致报复,只有把这个消息分别告诉曹操和司马家才好,他们俩肯定比自己紧张。“不干什么,等着看这满镇子的枭雄凑在一起,是困兽之斗,还是齐心协力弄一条出路。”
王静烟就信了:“这太可怕了,你可别搅进去。晚上想吃什么?”
……
甄姬在洛水中当了近百年河神,以前一直都挺好,安安静静的观赏江景,看看岸边的景色,在水底也可以读书刺绣,现在不行了,最近十多年间的景色中常常掺杂着尸体,原先当然也有,打家劫舍和趁机杀人,什么时候都有坏人,一个两个、十个八个还能装作没看见,一多就不行了。
还有鬼,现在鬼也多。地府施行是在哪儿、谁负责的原则,死在的山上归山神,死在水里的归水神,死在路上的归城隍。
生完孩子的龙王气呼呼的归来:“哦,这场面你应付不来吗,这又不难,一个脆弱的凡人。好,到时候了。”
山水神的任免有一条小规矩,被上一任认可的新任官员可以把职务让会给上一任,只要前任做得很好就行。这正是龙王把她弄到洛水的主要原因,原本打算想干的时候再回来让她让位,现在连续接到甄姬的求救信,只好回来,带着她去地府做了交接。
龙王叉腰:“这个小美人不行了。”
龙王看起来是个美人儿,只是这次变化时有点小问题,变出来八尺多高的身材,再怎么婀娜多姿,也很威严。只要够高就够可怕。
甄姬面色苍白的拜倒在地:“妾才能微薄,不堪重负,这洛水之神的位置,承受不起。河中怨鬼积累甚众,借水势兴风作浪,只有龙王才能镇压一方。”
恢复了往日繁忙的阎君们:“行!”
交接仪式巨简单,这边写在名册上,那边把印信一交。
龙王捏捏甄姬的脸:“去成亲去吧。你这样柔弱的女鬼啊,死了也只能依附于男鬼。”
甄姬也无可奈何,她试过了,看到铺天盖地的尸体就怕的感觉自己又要死过去。
把行李都搬到城里安顿下来,去找儿子和情人,没有拿河鲜鱼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