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兴奋的抓住溯问,“小寒啊,我能不能拜托你跟我走一趟,去见见我这位朋友。我以前只当他是因为承受的太多,负担太重才不想活,听你这么说,要治好他还是有希望的。”溯问吃痛:“好好好,前辈你轻点,我的胳膊啊。”“啊,得罪,抱歉抱歉。”
于是寒溯问便和冥医一起离开梅香坞,前去见他的那位朋友。一路上,冥医含糊的说了一些事情,溯问虽然觉得有些地方想不明白,但也大致知晓了这位名叫默苍离的前辈的经历:智绝群轮,内心柔软,却强迫自己用理性战胜感性,纵使千般不忍却仍逼迫自己狠下心来做出决断与牺牲,听的寒溯问一阵绝望:“那个,冥医前辈,我觉得吧,默前辈确实有资格恨生厌世……这换谁能受得了啊。”冥医撇嘴:“还用你说,我一直劝他,可他又何尝不是身不由己。”“前辈,你看好我啊,别走这一趟,没救得了默前辈,连我自己也抑郁了。”“好了,别贫了。你不必怕我失望,我心里有数,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二人说着话,走入一处迷雾中,隐约看见一棵微微泛着红光的琉璃树。走近一看,只见一青衫之人坐在树下,安安静静的擦拭着一面铜镜。冥医扯开嗓门喊了一句:“苍离啊,我今天从梅香坞带回来个姑娘……”寒溯问面色登时古怪,忍不住咳了两声。“杏花……”“哎,当着别人面,别这样叫我。”“杏……你是不是把什么落在梅香坞了”“啊?没有啊。”“那怎么说话不带上脑子。”“……”
寒溯问憋了半天,开口说:“咳咳,冥医前辈啊,你这话忒让人误会。亏得梅香坞有规矩,不然我就成了那从良的风尘女子。”冥医琢磨了下方才回过味来,连连作揖道歉,寒溯问笑着避过,半点没往心里去。默苍离缓缓站起,向寒溯问微微颔首:“姑娘洒脱,又能让冥医这般看重,想来并非常人。冥医交友一向不会带来血色琉璃树,姑娘此来,怕是与吾有关。如此,还请不必费心。”
寒溯问暗自惊叹,倒被激起几分不服,她大方一笑:“先生果然机敏过人。先生快人快语,寒溯问又岂能扭捏?非常之语不敢当,溯问不才,忝掌天机阁,与冥医前辈相识于万济医会。今日偶遇,不经意聊起先生,晚辈有几分神往,便随冥医前辈前来一睹先生风采。溯问无意干涉先生人生,冒昧之处万望海涵。”冥医在一边帮腔:“苍离啊,你这么抵触干嘛,我看小寒性子直爽,博闻广识,年纪轻轻倒也行事颇有章程,想着多个小友,偶尔串个门,也比你我两个老人家整天闷在一起强啊,也省的你总嫌我笨。”“没那个必要……”“啊,就这么定了。”冥医不死心的坚持着。
寒溯问说:“先生不必多虑,缘来则聚,缘尽则散,交友岂有强求之理。但敢问先生,跟我多说几句话,是否会亡了这天下?又是否会造成无辜死伤?还是会引起先生您感到不适?”苍离摇头否认,“既然如此,何必拒人千里之外?“寒溯问一指默苍离手中的铜镜”再问先生,铜镜再亮,又何曾能照见人心?岂不闻,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心若蒙尘,镜子擦得再干净,又岂能看清自己。先生遗世独立,纵使溯问不才,但天下之大,未必没有能与先生比肩之人,何不换个方式去寻找自我。言尽于此,还请先生斟酌。”
“以人为镜吗?”默苍离直愣愣的看着溯问,仿佛要从溯问的眼中找到答案一般,溯问不避不惧,坚定坦荡的迎上默苍离的眼光。就在杏花以为空气都要结冰的时候,默苍离开了口:“杏花,今天多做点晚饭吧。”“啊?啊!好,好啊!我这就去。”溯问对着默苍离施以一礼:“请恕晚辈唐突之罪,今后还请先生多多指教。”“留饭而以。”默苍离还是那样高冷。
一顿晚餐吃的宾主尽欢,寒溯问和冥医谈天说地,默苍离也时不时的插几句,把杏花高兴的就差摇尾巴了,引得剩余两人一脸嫌弃。寒溯问告辞之时,冥医出来相送。“小寒,谢谢你。”寒溯问摆手:“别这么说,认识苍离先生是我的荣幸。今日一观,先生的情况比较复杂,我尚不能断言具体的病因来自其自身还是过往经历。但若是能像今日这般说说笑笑,对其无疑有好处,我有空会常来拜访您和先生。前辈平时若能带他活动活动,晒晒太阳,对于调剂情绪而言亦有裨益,若有闲暇,也欢迎前辈来天机阁共同研讨治疗方法。”冥医一一记下了,二人就此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