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二爷七十多岁,身子骨仍然硬朗,可他已经开始在准备自己的后事了。
二爷年轻时各方面都很优秀,所以剩下了。
作为孤寡中的精英,二爷高瞻远瞩深谋远虑,早在二十七八岁时,眼见婚姻无望,已经计划好了身后的事。
他在自家后院种了十几棵树,几十年后,树木成材,二爷患了大病觉得时日无多大限将至,请来木匠锯了六棵,四棵卖掉用来支付木匠的手工费,两棵去除枝桠锯成宽大厚实的木板,做成了一个威武霸气的棺材,也就是二爷自称的房子,其余n棵留着以后变卖办酒席用。
木匠连夜赶工精雕细琢,数日后棺材雕龙刻虎落成,朱红的油漆涂刷完毕,二爷的新房散发着浓郁的木质与油漆的芳香,架在两条长木凳上,在破旧的四合院中焕发着梦幻般朱红幽光,让二爷欣慰无比。
这个长约两米,宽约一米的两平方新房,成本按当时市价折合中华人民的币约五千元,每平米两千五!
那时县城的房子才七百多一平,这绝对是省城别墅才有的价格!尊贵的府邸让二爷兴奋难耐,常常抚摸把玩良久,于宁静中品鉴大气,在唏嘘中透着感伤。
二爷特地吩咐木匠不要合上棺盖,没事就会在里面躺上一会,预热一下身后的气氛。
逗逼二爷觉得太过冷清,于是召来我们这些晚辈,或跪或拍打新房痛哭,哭的流畅声情并茂,入他法眼动他心扉后,会赏些糖果零食之类的给我们吃。
农村的孩子童年是无聊的,既然有糖吃,何哭而不为于是天天去,不顾二爷听腻了,二爷在,就哭给他听,不在,那就当演习,哭完大家还作个总结,互相批评及自我批评,找出自身哭腔哭词中的不足,力求下次哭得尽善尽美。
为此我们入戏很深,平时一言一行都在揣摩着,以至于经常在家吃饭吃到一半,灵感爆棚就敲着碗筷拉着长元音嚎哭起来,为此挨了爸妈不少打。
最离谱的一次是大过年,妹妹看了电视,一把鼻涕一把泪扯着嗓子“额的个二爷哎你死的好惨来嗯嗯嗯……”
那天,妹妹被打的差一点先二爷一步走了。
二爷不胜其烦,为了转移我们见他必哭的焦点,开始和我们谈心,大谈他新房的好处:安静、宽敞、指不定还能在里面翻个身啥的…
我们就问他,盖子盖上后,吃饭怎么办?拉屎撒尿怎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