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斟酌着该怎么同谢徵开口,未料谢徵反而先问起李氏了:“那你表妹岂不是也要受他牵连?”
桓陵愣了一下,赶忙趁热打铁,蹙着眉头愁容满面的说道:“元娘无辜,不过是嫁错了人,我自然不想她无端收到牵连,可如今却也没法子救她”
他说罢,紧忙又看向谢徵,一脸期待的问:“德音,你向来聪明,可有法子相救?”
谢徵不语,只收回目光,不再看向桓陵,她已在思忖对策,桓陵坐在一旁,看她移开目光,心下以为她不愿相救,于是又低下头,故作神伤。
“昨晚舅舅曾来找我,叫我一定要想办法救元娘,可我如今也束手无策,只好叫他另请高明,谁知他竟竟跪下来求我,执意要我同你说情,他说他如今已是走投无路了,所以才来找我,可我知道你对顾家必然是恨之入骨,未敢答应,舅舅临走的时候虽没说我什么,可我知道,倘若元娘真的出了事,那舅舅家与我,日后定也不会再来往了”
谢徵何等聪明,岂会不知桓陵心里头究竟想的什么?她侧目瞧着桓陵,只问一句:“演够了么?”
桓陵一听这话,顿时僵住,忙抬起头与谢徵相视,却见她的眼神中,似有一丝不悦,也似乎有一丝嫌弃,一下子还真猜不出来她这是何意,桓陵未敢答话,只怯怯打量,德音这是生气了?
“我也只是想求你救她”桓陵一脸的委屈,说完就稍稍抬了抬屁股,看来已做好跪下来求谢徵的准备了,这时谢徵却道:“她既是你的表妹,我自然会想办法救她。”
桓陵这屁股已经离开胡凳了,忽闻谢徵此言,忙又坐下来,问道谢徵:“你当真愿意救她?”
“你既是这般求我了,那我也不好回绝你,”谢徵原想说李氏是自家姊妹,相救乃分内之事,可总归要面子,拉不下脸来。
其实自她提起李氏,便已想着要救她了,就算桓陵不说,她自也会同桓陵说的。
桓陵笑得心花怒放,他左右看了一下,本想同谢徵撒个娇,却看玉枝站在里屋门口,屋里屋外只隔一道珠帘,里头说了什么,外头自是听得清清楚楚,桓陵一时没好意思,就拉起谢徵的手,压低声笑道:“我知道夫人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
谢徵却抽回手,轻轻打了一下他的手,嗔道:“谁许你如此唤我,叫玉枝听去了不好。”
“怕什么,玉枝还一心想唤你夫人呢,”桓陵忽而怪声怪气的说:“就是有些人呐,一直不承认心里头有我,不过如今好了,等她身子一好,我就可以抱得美人归了。”
谢徵闻言甜甜的剜了他一眼,随后又岔开此事,正经起来,言道:“你表妹如今身在顾家,之所以要受牵连,皆因她是顾逊的夫人,眼下只需叫她与顾逊和离,待她与顾家撇清了关系,日后就算顾家满门抄斩,她也不会有半点闪失。”
和离之法,为着李氏好的,几乎都想到了,可偏偏李氏不愿意与顾逊和离。
“这这恐怕不行”
不等桓陵说清楚为何不行,谢徵这暴脾气又上来了,“怎么?你那个表妹模样生得标致,出身又极好,你还怕她同顾逊和离之后找不到婆家?还是你舅舅怕失了脸面,丢不起这人?”
“不是,舅舅昨日,已去顾家同元娘说过此事,是元娘自己不愿意,她偏说要和顾逊同生共死,不肯离开啊!”桓陵说着说着,又发起愁来。
谢徵也不曾想过,这李氏同顾逊的感情,竟有如此深厚?
“不愿和离也无妨,叫顾家将她贬妻为妾,日后纵然顾家抄家灭门,她也可安然无恙,只会被官府当作奴婢遣散或者发卖,若是遣散,她无处可去,自会回家去,若是发卖,只需叫你舅舅出面说个好话,一样可以把她领回去。”
妾室上不了台面,于主人家而言只是个奴婢,既是奴婢,主人家的兴亡,自然同她无关。
桓陵听罢斟酌道:“贬妻为妾倒是个好办法,我怎么就没想到”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告诉你舅舅呀,你同他一起去顾家,叫顾夫人亲手写下文书,将你表妹贬为妾室,你们随后再拿着文书到廷尉狱去,叫顾逊签字,最后再送往京兆尹府备案,这件事情不就成了么!”
桓陵闻言,连连颔首,应道:“好,夫人真是高明,我这就去舅舅家。”
“玉枝!”桓陵起身之际朝门口唤了一声,待转身要往外走的时候,玉枝已走了进来,他便又嘱咐:“照顾好夫人。”
说完就急急忙忙走了出去,留下玉枝站在屋里一脸糊涂:“夫人?”
她忽而满面春风,快步走到床边胡凳上坐下,笑眯眯的唤了一声:“夫人?”
谢徵瞥她一眼,嗔怪道:“他胡言乱语你也信?”
玉枝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没多问什么。
而桓陵这边快步走到侯府门口,一路上都如沐春风,忽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对劲似的,陡然驻足,倘若德音当真以为是临川王和武陵王派人杀她,那这桩案子,更应该交由三司会审,她怎会说这案子该让京兆尹府审理,难道她在隐瞒什么?
曾琼林跟在桓陵身后,见他莫名其妙的停下来,不解的问了一句:“县侯怎么了?”
桓陵被拉回思绪,只回:“哦,没什么,”说完便又继续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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