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着马的是一个黑衣少女,她笑的开心极了。
“喂!你看什么?”透过雨幕,少女向小马发问。
“看这匹马。”小马回道。
“这是一匹好马。”少女得意的拍了拍马的脖子:“你看它的颜色就看的出来。”
小马道:“这是你的马?”
少女将伞转了一圈,笑道:“刚才还不是,但现在已经是了。”
小马道:“这是你买来的?”
少女摇摇头,道:“不是,它是我捡来的。”
小马问:“捡是什么意思?”
少女笑道:“捡的意思就是这马的主人已经快要死了,所以她的马也已快成了无主之物,所以我拉走了它,现在它就是我的了。”
小马又道:“但马的主人还没有死。”
少女点点头,道:“是还没有死,不过她应该是想死的。”
小马问:“她为什么想死?”
少女不耐烦的指了指一个胡同,道:“她就在那个胡同里,你自己去问她不就行了。”
少女牵着马蹦蹦跳跳的离去,小马转身走进了胡同。
他的脚踩在胡同里,嗅到了一股连雨水也遮不住的血腥味。
她面朝下躺着,一柄刀在她旁边扔着,她的手藏在宽大的袖子里,巷子里淡淡的血腥味就是从这袖子里散发出来的。
“是还没有死,不过她应该是想死的。”少女的话突然响在他心头。
一个漂泊无依的女子,被人追杀到边城,在经历了一连串别人并不知晓的悲哀之后,在经历了世间的冷暖之后,她对活着还能有什么渴望?
但死永远是最残忍也最愚蠢的一种解决方式!
他去扶她,去看她的伤口,去试她的脉搏,突然,她伸出手扼住了小马的手腕。她将小马往怀中拉去,紧接着白光微现,一柄刀从她袖中刺来,已经快要刺到小马的胸口。
这时银光一闪,一轮银色的弯月比那刀还要亮,还要快。
一只手飞了出去,飞出的手上还握着刀,还带着血。
刀是她的刀,血也是她的血,就连飞出的手也是她的。
只是这只手又粗又大,竟完全不像女人的手。
她的人贴着墙壁划出三丈远,小马才得以看清她的脸。
“她”竟然是个男人。
这个男人的脸苍白如纸,脸上垂着的已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
这个人的眼睛已经因为痛楚和恐惧收缩,他那张时常充满狡诈的脸也已经扭曲,已经变形。
但他没有叫出来,即使他失去了一只手,他也绝不会叫出来。
他忍着巨大的疼痛对小马说道:“我自信从头到尾没有露一点破绽给你。”
小马点点头,道:“你没有。”
他又说道:“那一定是我的同伴露了马脚。”
小宝摇摇头,道:“她也演的很好,直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她就是乌鸦。”
他沉声说道:“那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小马道:“雨。”
“雨?”
“我讨厌雨,因为在几年前的一个雨天,我去扶一个倒在雨里的女子时,失去了我的右手。”
小马的声音似乎已很远,却带着一种难以言明的忧伤在里面。
“如果是在晴天,如果是在太阳下,我会不会杀了你?”断了一只手的人似乎急切的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小马道:“不会。”
他很不服气,道:“为什么?”
“因为这柄银钩!”
小马说完时,这柄银钩已经在胡同里划出了一道无比美丽的弧线,就像一轮美丽的弯月划过了夜空,当这轮弯月消失时,胡同里已有一个人永远的倒下去。
倒下去的人,当然不会是小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