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心中一动,回身望了一眼,说道:“阁下有何话说?”
书生此时已站起身来,对着他拱拱手说道:“既已不走错,为何一错再错?”
中年人听了这话,心中有异,问道:“这话怎么讲?”
书生道:“方才在下曾言,如果祸事无法避免,那么接下来更多的祸事仍将不断发生,除非及时找到对策,避免事情往更坏的方向发展。那位老兄没能在半个时辰之内安坐不动,才会发生这种事如果阁下坚持做错误的事情,更大的灾厄便要接踵而至。”
中年人眼里带着怒意说道:“你是说,我要给我三弟报仇,是在做错误的事情?”
书生叹了口气:“虽然看似毫无道理,但确是如此。望阁下三思,忘记此事。”
中年人望了望那大汉,见他虽然无甚大碍,但面上犹自忿忿,问道:“三弟,你能否忘了此事?”大汉哼了一声:“大哥要俺忘,俺便忘。”中年人深吸了一口气,挥了挥手,常羽嘿了一声,将手里提着的那个瘦子松开。中年人不再理会众人,自己走回火堆,经过书生身边时冷哼了一声:“但愿阁下确有真实本事。”书生笑了笑,说道:“尊驾是个了不起的人。”
那对年轻男女一直在旁看着事情经过,互相看了一眼。那男子眼睛转了转,笑着轻声说道:“阿瑶,我来考考你,你知道方才让那家伙疼得死去活来的胶是哪一种吗?”那少女哈了一声:“这有什么难的,不过我猜其实是你不知道,故意套我的话。”那男子笑道:“要不然我们各自把答案写在手上,看看是不是一样的?”少女笑着点头。两人写完答案,互相对照完毕,相视一笑。
少女叹了口气:“虽然确定了是这一种,但还是有不明白的地方。”男子道:“你是说药效?”少女点了点头:“乖乖胶的药效要持续整整一个时辰,那位神算先生却说半个时辰就会没事,是个矛盾。”男子嗯了一声,沉思片刻,也想不通这点,说道:“此人神算,几乎毫无偏差,看来只能是我们少考虑了一些事情吧。”少女支着额头不语。
那中年人沉默半晌,开口说道:“阁下方才说我三弟会吃苦头,又说只要安坐便可免祸,如今看来,确是如此。若按阁下所说,这祸事仍将继续下去,而且要比刚刚的这一次更大,那要应当如何避免?”
书生笑道:“在下方才已做说明,只要尊驾和那位老兄忘记此事,不再存报仇的心思,便可以了。”
中年人点了点头:“若能就此免除灾祸,此事倒也不难。暗算我三弟那人所用的手段,此时想来,也还算是手下留情。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中设下那样的机关,若是换作使毒的话,三弟所吃的苦头,便不止这样了。”
书生点头赞道:“能够想开此事,说明尊驾有成大事之心,在下佩服。”中年人微微一笑:“阁下倒也会说些奉承的话来。”书生笑道:“在下一向只说实话。尊驾若认为这是奉承,便当是奉承好了。”
中年人远远望了那大汉一眼,心道:“这相士说得虽然容易,但依三弟的性子,能否真的不再计较此事,倒是难测。若是以往,没有这相士阻拦,我自然是死也要抓到那个背后暗算之人,就地处置,可是如今……罢了,倘若三弟到时真的沉不住气,我按住他便是。”转头又望了一眼书生,心道:“只是这个相士,他的本事到底有多大,现在依然看不出来,刚刚他算了两次,第一次没有说出来,第二次倒是说准了,不过……不能排除前者是故弄玄虚,后者是碰巧猜中这个可能。”
他生性谨慎,无论做什么事都同时做几手准备,此时面对这书生所说的话,既抱有怀疑态度又不完全否定,以免事情朝所考虑的相反方向发生的时候措手不及。那大汉此时也被常羽等人扶着来到这边坐下,那老者给他上了药,止住了屁股上的疼痛,但无端受了这样的暗算,即使中年人要他把这一层揭过,脸色依然十分难看。
中年人心中一动,说道:“阁下之前说过,常兄也会吃苦头?”常羽呵呵笑了两声:“这次这位先生可说错了,我刚才可什么事都没有。”
书生摇头笑道:“阁下只会受到这位老兄的波及,要吃的苦头自然远远无法同他相比。方才这位老兄只是受了那种程度的灾厄,波及到阁下身上,便不过是弄污了身上的衣裳而已。”
常羽愣了一愣,低头看向自己身上,果见自己本来还算整洁的衣服被弄得油污不堪。回想起来,那大汉努力站起又痛得跌倒,这一过程中顺手拉扯了自己一下,那刚刚吃过烧鹅的手自然抓到了自己身上,油污必是在那个时候沾上的。他哼了一声,没再说话,心里却想:“不过是你随口乱扯而已,即使不弄脏衣服,你也会想其他的理由来搪塞吧。”